第二章是不是該換成中午發？ (13)
關燈
小
中
大
聲喊道：“我們就在這裏等吧！”
蕭星寒點點頭，身體奮力往前一撲俯倒在地上。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穩住自己了，再勉強自己站立著，他怕下一瞬他就得被狂風刮到不知哪個角落去。
區吳和須彌對視一眼，也學著蕭星寒的樣子俯倒在地，他們也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連自顧都無暇了，跟上去不過是拖殿下和主子的後腿而已，還不如在這乖乖等著，這樣還不至於讓殿下浪費太多的時間等他們，要知道，在這狂風中多呆一會就多浪費一分力氣。
一刻鐘後，噬月抱著萬俟竹音突破了風沙，到達山頂。
“咦？”突如其來的寧靜讓萬俟竹音驚訝地從噬月懷裏擡起頭來，一瞬間，眼睛瞪得大大的。
四周哪裏還有什麽遮天蔽日的風沙，不，別說是風沙了，這裏簡直就是風和日麗得跟方才截然不同。看看這裏的藍天白雲，綠草如茵，草地中央一顆參天大樹矗立著，萬俟竹音都要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噬月將萬俟竹音放下來，她眨眨眼朝四周看了看，然後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臉。
唔，好痛！不是做夢。
“這裏……這是怎麽回事？”萬俟竹音回頭看向噬月問道，這突然之間的，怎麽那些風沙就不見了？
噬月掃視一眼四周，低聲道：“這裏是封印的範圍之內，各方的力量都被封印給排除出去了，所以這裏是最安全的。”暫時來說。
萬俟竹音有些了然，其實就跟風眼一樣，再猛烈的臺風，中心的風眼處卻是最平靜的。
“小東西，到這來。”噬月站在草地中央的那棵樹前，朝她招招手。
萬俟竹音擡頭看著這巨大的樹，淡紫色的樹葉，像白樺樹般白色的樹幹，這就是白霧神木？她慢慢走過去，站在噬月的身旁，再次擡頭才發現，不同於外面那些美麗的紫色樹葉，樹冠內部很多的樹葉已經枯萎，甚至有些樹枝都已經幹死了。
噬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淡淡道：“白霧神木本是瑤池邊的一顆小樹苗，武羅在修建月宮之時就把這顆樹苗帶去了月宮種下，它本就是被瑤池仙水澆灌長大的，被移植到月宮後更是吸收了月亮的靈氣，在天人們神水神丹地供著，天長日久，也就成了一顆參天神木。”
說著，噬月擡手輕輕觸了觸頭頂上那淡紫色的枝葉。
“哢嚓！”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那一小叢枝葉掉落下來，落在了噬月的懷裏。
萬俟竹音不敢置信地看著噬月懷裏的枝葉，道：“你竟然把它折斷了？”
這樹都快死了，你還折它碩果僅存的沒有枯萎的枝葉？你丫的公德心呢！
噬月：“……”
他不過就是輕輕碰了一下，誰能想到它就突然自己掉下來了！
“小小姐，它是自己斷的，”突然，一道有些縹緲的聲音自兩人頭頂響起，“這是白霧神木自己的意志。”
噬月沒什麽反應，萬俟竹音卻是吃了一驚，擡眸看向空中漂浮著的半透明的七個人，驚詫道：“你們是……七大祭司？”他們怎麽會是幽靈！？
為首的一人飄到萬俟竹音的面前，說道：“沒錯，我們曾經是小姐，也就是你母親的部下，更是你身體裏的一部分，我們分離了幾萬年，今天終於到了可以再次合二為一的時候了。”
“這是，什麽意思？”萬俟竹音看看七人，又看了看噬月，完全不明白。
不是說要用他們當作鎮住封印的材料，重新層層封印煉獄的出口嗎？怎麽又變成了要跟她合二為一了？
“妖帝，你沒有告訴小姐？”為首之人看向噬月問道。
噬月伸手握住萬俟竹音的手，定定看著她道：“他們在這裏維持著封印已經十幾年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源源不斷地輸送著體內的能量進入白霧神木裏，若是不從肉身中脫離出來，他們根本撐不到現在。你放心，他們的肉身都在白霧神木的樹幹裏封存著，就是為了等到你來的這一天。至於他所說的合二為一，就是我方才所說的萬俟家的秘術——破軍。”
萬俟竹音恍然，“脊骨在他們的肉身裏？”
“不，應該說我們的肉身就是脊骨，在我們脫離肉身之後，軀體就自動變回脊骨了。”為首的那人說道。
“所以，你們在十幾年前就死了？”萬俟竹音緩緩說道，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雖然她說過這就是這七人的命運和使命，但真正見到他們後，尤其在知道他們毫不猶豫放棄生命，守在這個地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十幾年後，萬俟竹音還是為他們感到難過。
她一直都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有義務必須要為什麽大局著想而犧牲自己的，什麽命運，什麽使命，不過都是說的好聽而已。
大義凜然的話誰不會說，然真輪到要自己去英勇就義時，絕大部分的人都會自私地退縮。
“小小姐，我們不會死，”為首那人笑道，“十六年前，妖帝和我們訂下契約，只要我們代替小小姐在這裏守護，那麽，等到小小姐重生後，他就會將你帶到我們的面前，讓我們再次合二為一。”
萬俟竹音蹙眉，“原本要在這裏的，是我？”
別說十六面前莫竹音還沒有出生，就是另一個世界的她也不過才十歲，要怎麽守在這裏？
那人頓了一下，看了噬月一眼，道：“看來妖帝是真的什麽都沒有告訴你，白霧神木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開始迅速腐朽，封印隨時都有被沖破的危險，那一年，適逢小小姐千世輪回的最後一個輪回，可是，小小姐不忍看見煉獄惡鬼沖破封印毀滅三界，遂親自向泰山府君請願，放棄最後一次的輪回，自願回到鐘山上鎮住封印，而泰山府君也答應了，並並給了你一個永不毀滅的靈魂，讓你永遠鎮壓在這洞口。”
萬俟竹音感覺到被噬月握住的手忽的一陣刺痛，她臉色不變，打斷那人問道：“放棄千世輪回會有什麽後果？”
那人回道：“你本是被言靈咒詛咒之身，詛咒的內容除了永生永世不能與妖帝相見之外，歷經千世橫死之後，靈魂和心臟都會毀滅，從此，世上再無燭陰。”
所以，她為了鎮住封印，拋棄了重生的機會，接受了泰山府君給她的另一個不滅的靈魂，投身洞穴，永不與他相見？
萬俟竹音的心漏跳一拍，難怪噬月總是這麽恐懼，總是害怕她會消失，他怕的不僅僅是望月會對她如何，他更怕的是她會為了三界，為了她認為重要的人事物而再次拋下他。
但是，她相信竹音當初的初衷並不是什麽三界，而是為了他，因為，就算是換了她自己，她也一樣會為了救他而犧牲自己。
萬俟竹音心疼地回握了一下噬月的手，對七人說道：“那個，我想他會親自告訴我的，你們可以先回避一下嗎？”
七人面面相覷，為首那人點頭說道：“可以，不過你們最好不要說太久，白霧神木已經到達極限了，封印隨時都有被沖破的危險。”
“我明白，謝謝你們。”
說罷，萬俟竹音牽著噬月的手走到一邊，快要到達結界邊緣時停下了腳步。
噬月輕聲呢喃：“音音……”
兩個字剛一出口，噬月頓住了。
只因，萬俟竹音突然回身給了他一個幾乎令人窒息的擁抱，隨之而來的就是她熱情的一吻。
噬月怔楞了一瞬，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插進她的發間扣住她的後腦勺，最大限度地加深了這一吻，直到兩人的肺部都快炸了，才松開彼此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對不起……”喘息了好一會兒，萬俟竹音埋首在噬月的懷裏低聲說道。
噬月楞了楞，“對不起什麽？”
萬俟竹音嘆了口氣，慢慢一字一頓慢慢地說：“雖然這是我的心臟決定的事，但我想她真正想要救下的並不是這個什麽鬼三界，而是在這三界裏活著的心愛的你，不要問我為什麽會知道，因為我就是這麽想的。我相信，不管是對靈魂還是對這顆心而言，最重要的始終都是你。”
四周安靜下來，噬月摟著萬俟竹音的手微微顫抖，他閉緊眼睛久久不能言語。
她愛他，她最愛的依然是他，並不有因為時間和輪回而改變，他始終都是她的唯一，他應該相信她的。
“音音，等這件事結束後，我就將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噬月深吸一口氣後說道，“關於你媽媽，關於你母親，關於萬俟家的所有事情。”
萬俟竹音松開他，淺笑道：“那些都不急，現在你是不是該先告訴我，三十年前你幹了什麽蠢事？”
她不相信她去求泰山府君他會不阻止，然她已經求了，泰山府君也答應了，這等於就是神之契，與神的契約哪是你說訂就訂，說打破就打破的，肯定是他暗中做了什麽，才騙過了泰山府君讓她再次輪回的。
噬月沈默了好一會兒，才沈聲道：“我偷偷在你舉行泰山府君祭的時候做了手腳，和泰山府君交換靈魂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什麽？”萬俟竹音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連泰山府君都敢騙，你知不知道他是上古最早的一批神之一，就連神死了後都是歸他管的？你真是瘋了！”
噬月臉色平靜，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他淡淡道：“那個死老頭只要給他一個差不多的靈魂就行了，是不是真的他才不會太計較。”
萬俟竹音：“……”
這男人真是……算了，她放棄治療了。
聯系了一下前因後果，萬俟竹音不太確定地問道：“所以，你換了一個人騙過泰山府君後，又怕被發現，穩妥只見就拖了幾年，直接將我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去投胎，所以我才會生在那個世界的？”
噬月點點頭，“沒錯，不過我要躲避的不是泰山府君，而是神族的人。歷經九百九十九世輪回，你的靈魂早已有了靈力，尤其是最後一世，你的靈力更是達到了頂峰。你知道，靈力越強，出生的時候越是霞光遍照，很容易就會引起神族的註意。”
萬俟竹音蹙眉接道：“而我的靈力是和竹音的妖力想通的，更何況我的心臟，望月一看可能就知道我是竹音的轉生，一個被詛咒壓制只能悲慘死去的人，竟然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了靈力，這麽一來，我重生的計劃就會曝光，所以你就想方設法將我送到另一個世界去。只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作為妖帝，你連黑洞都能制造了？”
黑洞？
這是什麽東西？
空氣中突然彌漫著一股很微妙的氣息，讓在場的幾人心頭莫名地驚悸了一下。
這種強烈的不安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小姐，妖帝，時間無多了！”七人臉色陰沈地飄了過來催促道。
噬月後頭看一眼明顯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七人，說道：“大致上就是這樣，剩下的回頭再告訴你，現在，先幹正事。”
萬俟竹音難得一臉嚴肅正經地點點頭，看向那七人問道：“我該怎麽做？”
為首之人轉向噬月道：“待會兒我們會將白霧神木內的脊骨移出，屆時白霧神木就會徹底枯萎消散成土，封印會在那一瞬間被解除，煉獄內早有準備的惡鬼們將會趁機一湧而出，妖帝要做的就是催動你體內的妖丹和元神，將兩股力量灌註到你手裏的這一小叢枝葉上，在白霧神木消散的那一剎那將這樹枝插在洞穴的正中央，暫時鎮住惡鬼不讓他們出來。”
噬月點頭以示明白，那人又看向萬俟竹音，道：“小小姐要做的就是接受破軍的力量，在心中默念不動明王咒，將我們七個的靈魂納入到你的靈識中去，這樣，我們就會成為小小姐的咒術，在小小姐發動破軍力量之時，我們就會出現，將自身的力量加諸在小小姐的力量之上。”
萬俟竹音道：“也就是說，我吸收了你們後，就有了鐘山之神當初布下封印時的能力，利用那七節脊骨重新布下封印？”
這就是他們七個存在的理由！？
或許說，這就是萬俟家族秘術流傳下來的意義！
萬俟家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一百七十九 再封印（一更）
家臣！
萬俟竹音心中暗道，對於家臣這樣的存在她並不陌生，以前在青幫的時候，杜家就是有家臣的。以前她並不怎麽在意，也並不覺得家臣有多麽的忠心。畢竟，在現代，社會發展得太快，誰還願意自己的後代世世代代為人下人。家臣，說難聽點就是奴才。
想想，她的最後一世生在萬俟家，當然，以前是不是她就不知道了，因為已經沒有了記憶，再有就是，她穿越過來，還是萬俟家的人，而她的媽媽還比她更早一步穿越過來，生下莫竹音，然後她死後就穿越到了莫竹音的身上。
還有蕭星寒也是母親安排好等在莊子裏的，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與其說是等莫竹音，不如說蕭星寒是在等她。
最後就是那枚引領她來找破軍的印鑒。
這一切的一切，都再說明媽媽她早就知道了她會穿越過來，所以先替她鋪好路，就等著時間一到她就穿越到莫竹音的身上。
噬月他那天也是，在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上時，他就在河邊等著了，他都算好了的吧。
媽媽她，一直都知道她是竹音的轉生，所以才給她取名萬俟竹音的吧。
她知道她是妖怪，還願意生下她，並用自己的生命替她鋪路！？
這讓自己情何以堪？
不過，這些都還只是她自己的猜測，真正事實如何還得要噬月親口告訴她才能知道。
“小小姐？”見她出神，為首之人出聲喚了一聲。
萬俟竹音擡眼，神色淡然地道：“我明白了，時間不多，我們現在就開始吧。是我先來還是噬月先來？”
方才那人已經將步奏說得很清楚了，萬俟竹音卻這麽問，顯示出了她此時此刻內心的不平靜。噬月走過去牽起她的手攥在手心裏，輕聲說道：“別的都先不要想，穩定住心神，秘術開始之時不可有半點的分神，否則被破軍之術反噬事小，錯失了封印住煉獄出口的時機就真的糟了。”
萬俟竹音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道：“沒事，我分得清輕重，開始吧。”
七大祭司彼此看了一眼，漂浮在上空分散圍著樹冠，為首之人說道：“我們現在就開始將脊骨抽取出來，兩位準備好，一旦看到脊骨出現，小小姐就可以開始念咒了，妖帝請在白霧神木消散洞穴出現時及時將灌註了妖力和神力的枝葉插進洞口中央。”
噬月和萬俟竹音對視一眼，交握的手緊了緊後松開各自站在合適的位置，異口同聲道：“開始吧。”
這是一場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賭博，一旦賭輸了，就沒有翻盤的機會，三界很有可能就此毀滅了。
一聲開始，所有的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白霧神木，專註於自己的任務，準備念咒的在腦子裏準備著，需要催動體內力量的極力融合著體內的妖力和神力，七大祭司則是齊聲念著咒催動神力將神木內的脊骨取出。
隨著七人咒語聲的開始，鐘山開始顫動起來，越來越劇烈，在脊骨從白霧神木的樹幹中出現之時，地動山搖，地面開始出現了無數條裂痕。
萬俟竹音身上爆發出紅蓮，將她稍稍托起離開地面，噬月也是張開了翅膀離開地面，將兩股力量灌註於枝葉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白霧神木的樹根處，蓄勢待發。
從脊骨開始冒出，中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萬俟竹音和噬月的手心的額頭上都布滿了細密的冷汗，眼睛一直緊緊盯著那七節脊骨。
就在脊骨完全脫離神木之時，萬俟竹音的念咒聲響了起來，七大祭司離開神木圍在了萬俟竹音的周圍，以她為中心形成了一個七芒星的圖形。
另一邊，白霧神木以極快的速度幹枯萎縮，最後像粉末般消散在空氣中。罩在山頂上的結界隨之消失，風沙肆虐，整座鐘山都劇烈地晃動起來，就像火山爆發般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
噬月揮動翅膀將身前的風沙阻隔開，閃電般飛撲到神木前，在神木徹底消散掉露出了洞穴時插入手裏灌註滿妖力和神力的一小叢枝葉。
一道淡紫色的光瞬間快速地散發出去，緊接著是一道赤紅的光枝葉裏直直向上射去，一直通到了太陽上去。
這是直接利用至陽之氣暫時鎮住煉獄出口的惡鬼？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噬月體內的妖力和神力皆耗費得差不多了，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洞穴底下湧動的強大力量，越來越強勁地沖擊著洞穴出口，這是煉獄裏的惡鬼在試圖沖破最後的關卡。
一聲聲來自煉獄裏的嚎叫聲沖破這最後的封印直沖天際，一瞬間天空中布滿了烏雲，遮擋住太陽。
失去陽光的照射，洞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中央插入枝葉的地方開始裂開一條一條的縫隙，逐漸擴大，鮮紅的血水從縫隙裏不斷湧出，很快就形成了一個血潭，趴在地上的噬月已經有一半的身子浸泡在了血水裏。
悲鳴哀嚎聲越來越大，噬月甚至都能從看見一絲絲冤魂自那血水裏冒出來，不斷地嘶吼著拉扯著他的衣服頭發翅膀。
不行了！
最後一絲力量耗盡，噬月無力地看著剛剛還生機勃勃的枝葉瞬間枯萎，血水如噴泉般一湧而出，噴出幾丈高。
還是趕不上嗎？
不動明王咒仍然在他身後念著，八道聲音不知在什麽時候只剩下了萬俟竹音的聲音。
噬月想要回頭去看萬俟竹音，眼前卻突然一亮，一道金光從他的左後方直直而來，自上而下將那噴灑的血水壓回到地底下去。而原本緊緊揪住噬月不放的冤魂也都隨著血水一起從縫隙湧回到地底。
七節漂浮在洞穴上方的脊骨逐一從洞穴飛下去，一層一層封住煉獄出口，形成了七重封印。
鐘山上劇烈的晃動停止下來，風沙也停歇了，轉眼間密布的烏雲散開，陽光投射下來，四周盡管一片狼藉，卻也顯得生機勃勃，完全沒有了方才身處煉獄般的感覺。
成功了！
她在最後關頭成功地和破軍合二為一，重新布下封印！
噬月滿身血汙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不顧身上的狼狽首先就是回頭去看萬俟竹音。
萬俟竹音雙手合十盤腿而坐漂浮在空中，閉目念著咒，在陽光之下，整個人顯得有些閃閃發亮，靜謐美好得猶如一座神祗。
不，她本來便是神，是他心裏最完美最厲害的女神，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直都會是。
念咒聲停止，萬俟竹音睜開眼睛緩緩落地，那七人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在她的眼前，只剩下一身狼狽的噬月坐在地上，身上、臉上、銀發上，甚至是黑色的翅膀上，都沾滿了血汙。
若不是他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柔情的笑意，萬俟竹音都要以為那血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了。
“你看起來怎麽這麽慘？”萬俟竹音嫣然一笑，快步走過去擡起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膀上，一點不嫌臟地扶起他，一邊擡手替他捋了捋淩亂的銀發，一邊笑道，“話說我們兩個最近還真是輪流在對方面前露出這麽狼狽的樣子。”
“也許就是因為我們以前都從沒有在對方面前顯露過這種丟人的模樣，現在才補回來的吧。”噬月順勢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任由萬俟竹音在他身上胡亂摸索著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少給本姑娘貧嘴，把那條胳膊也給我擡起來。”
萬俟竹音仔細檢查過，發現他沒有任何的內傷外傷，眼中微微露出一份安心之色，從他的懷裏摸出一個濕噠噠，沾滿了血水的瓷瓶，嫌棄地在他沒有沾濕的衣服上蹭了蹭，等擦幹凈了才從裏面倒出一顆藥丸塞進噬月的嘴裏。
“這一次，封印應該沒問題了吧？”看了眼洞穴，萬俟竹音有些不太放心道。
她雖然和破軍合二為一了，可是體內的力量要和仍是鐘山之神的自己比，還是差得太遠太遠，之前的封印都能被望月破壞掉了，這一次她就更沒底了。
噬月笑道：“放心吧，之前封印被破壞是因為你的死對封印造成了影響，再者是望月在你死後曾經拿著你的妖丹來這撼動過封印，所以後面她才能輕易用白霧神木取代你的七節脊骨來鎮壓封印。”
“所以我還是最厲害的？”萬俟竹音眼眸微亮，星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噬月湊近她柔軟的唇瓣，低聲應道：“嗯。”
兩道溫熱的呼吸纏繞在一塊兒，氣氛正好，濃情蜜意間四片唇即將碰觸到一起時，遠處傳來了幾道擔憂的聲音。
“主子！殿下！”
“小姐！”
“殿下！小姐！你們在哪？”
是分成兩波在半山腰和接近山頂的嫵娘、須彌他們見風沙停了，又久久不見兩人下山去，心焦如焚的他們便上來了。
鐘山平靜下來之前的那一陣地動山搖可是到現在都仍讓他們幾個心驚膽戰的。他們不知道山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雖然以最後的情形看來，萬俟竹音和噬月應該是成功封印住了煉獄出口，但先前那動靜實在是太大了，他們不得不擔心兩人會不會受了傷。
很快，聲音傳來的地方出現了幾條人影，還有嫵娘原形大白翰的黑影。
萬俟竹音連忙擡手一把推開噬月的臉，仿佛有些羞澀地朝著人群揮手道：“我們在這呢。”
眾人紛紛攘攘地往兩人那邊跑過去，在看清兩人身上的血汙後皆是嚇了一跳。
“小姐你受傷了？”
“主子，殿下，你們還好吧？”
“有沒有傷到要害了？”
“小姐，我給你把把脈。”
“主子……”
“殿下……”
一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說著，吵的兩人一個頭兩個大，最後噬月冷聲道：“都給我閉嘴！”
空氣中的溫度一下子下降了好幾度，眾人當即閉緊了嘴不再說話，只一雙雙大大小小的眼睛來來回回地打量著兩人。
噬月接著說道：“我們沒事，這些都不是我們的血。”
區吳上下端詳了兩人一番，才問道：“殿下當真沒事？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眾人順著區吳的視線看過去，可不是嘛，方才沒發現，現在走近了仔細一看，噬月一張臉蒼白地可怕。
“我，沒事。”噬月搭在萬俟竹音肩膀上的手擡了擡，似是要揮手，只剛一擡起就耷拉下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噬月！”萬俟竹音眉頭一皺連忙穩住他。
“殿下！”區吳和須彌見狀也一個箭步上前去幫忙扶住噬月，蕭星寒抓起他的一只手給他摸了摸脈，萬俟竹音也抓起他的另一只手為他把脈。
過了一會兒，兩人同時松了口氣，放下噬月的手。
已經幻化回人形的嫵娘急忙問道：“殿下他沒事吧？”
萬俟竹音笑了笑，“沒事，就是神經一下子放松下來，之前的疲憊席卷上來睡著了而已。”說著，看向噬月的目光裏滿是心疼。
這男人怕是從離開京都去往瀚雪國後的那一天就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吧，竟然能困成這個樣子？
想想，一天拼死拼活地趕路，到了瀚雪國後估計就開始醫治凈化白山老人七個弟子和她骸骨裏的瘴母之毒。以她對他的了解，解毒的過程中他必定是一直等著，沒有休息過。最後得知她跑到迷霧森林來，他肯定又是緊趕慢趕地趕了一天才趕到，緊接著就是上鐘山來重新布下封印了。
好幾天沒休息，再耗盡全身的力量融合體內妖丹的妖力和元神的神力，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眾人：“……”
這殿下心也太大了吧，這都能睡著？
“封印的事已經了結，我們回去吧。”萬俟竹音好笑地扶著噬月將他放到區吳的背上，揮手告別那封印，與眾人一道轉身離開了。
沒有人註意到，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噬月衣擺下的一片血汙在他俯倒在區吳背上，衣擺碰觸地面之時，眨眼間便從衣擺轉移到地面後消失不見了。
——
噬月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床上，房間裏燭火搖曳，顯然現在已經是深夜。外面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噬月擡起頭來就看到萬俟竹音端著一個瓷碗從外面走了進來。那還隔著幾丈遠就傳來的濃郁的藥味，讓噬月不禁皺了皺眉。
倒不是他害怕吃藥，而是即便是中藥這種口味十分可怕的藥，開藥的人不同味道也是有極大的差別的。這碗藥一聞這味道就知道不是嫵娘開的。
萬俟竹音看到了他已經醒了，眼中微微露出一份安心之色。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噬月坐起來，卻竭力遠離自己，還以為她發現不了的模樣，唇邊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淡淡道：“這是蕭先生剛剛熬好的藥，趁熱喝了吧。”
噬月皺了皺眉，果然，他問道：“嫵娘呢？我的藥一向都是由她負責的，這次怎麽會換成蕭星寒？”
萬俟竹音見他不願意喝，但也沒強迫他，將藥碗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擡手輕輕撩起他臉頰邊上的亂發，道：“這邊的事處理好了，我讓嫵娘帶著孫毅孫誠，還有浮泉刀怪他們先回去了，離開太久，我擔心新月那邊應付不過來。”
“放心吧，新月沒你想的那麽弱，不會那麽容易就給幹掉的。”噬月躺回床上，睡了一覺，他覺得精神好多了，“我睡了多長時間了？”
萬俟竹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三天兩夜了。”她都差點以為他要就這麽睡死過去了。
“這麽久？”噬月翻了個身，撐著下巴問道，“快說，你有沒有在我睡著的時候趁機撲倒我？”
☆、一百八十 萬俟家族（二更）
萬俟竹音看著他，並不說話。
這妖孽又想給她轉移話題，每次都這樣！不過仔細想想，其實自己也是半斤八兩，每次都是抱著不讓對方擔心的想法，結果反而事與願違，偏偏他們卻還是學不乖一次又一次樂此不疲地做著這種自以為是的蠢事。這一次也該好好地說說把這個壞毛病改掉的。
萬俟竹音唇角微抿一下，俯下身去，一手按在他的胸膛之上，一手撐在他腦袋左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性感的薄唇，緩緩道：“你是想我撲倒了還是想我沒有撲倒？”
說話間，炙熱的氣息連同著她身上獨有的香氣一起噴灑在噬月的臉上，讓他一陣心蕩神馳。
心動不如行動，噬月微擡起頭就要吻上去，萬俟竹音卻往後退了退，躲開了他的唇。
噬月：“……”
胸膛被按住，他想起身也起不來。
“既然你醒了，咱們是不是就該說說承諾這件事了？”萬俟竹音一個輕巧地翻身，跨坐在噬月的身上，雙手按住他的兩邊肩膀，腦袋湊的更近了一些，偏偏又不讓他吻到。
噬月試了好幾遍都失敗了，他淡淡道：“等你什麽時候能做到你承諾過我的事再說。”
萬俟竹音微揚起下巴，笑顏如花，“在鐘山上我不是已經發過誓了麽，你放心，為了本小姐下半生的幸福，我也一定不會再食言的，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你了？”
噬月輕哼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萬俟竹音道：“用這種事情來起誓，小東西你是有多想要我？”
萬俟竹音磨牙，“確實是很想要很想要呢。”
說罷，一俯身以紅唇在他的薄唇蹭了蹭，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又退了開去，淺笑道：“可惜呀，本小姐意志堅強，我告訴你，你以後再敢騙我說你身體好了，你沒事，等到大婚後我再好好跟你算賬，騙我一次你就睡書房一年！”
“小東西，你這是要玩火？”噬月盯著上方一抹嫣紅，眼神驀地變得危險。
萬俟竹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有本事你起來反抗一下，本小姐不嫁了！愛答應不答應，你再這麽不知愛惜身體，等你把身體糟蹋得差不多了，我就去找別的年輕力壯又聽話的小夥子，像新月那樣開個後宮，納他十個八個男妃！”
噬月盯著眼前說得神采飛揚的女人，咬牙。
“既然小東西這麽迫切地要求，為夫也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了，”噬月微笑道，“那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好好交流一下關於後宮這個事情了？”
萬俟竹音謹慎的瞥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麽？”她可不傻，噬月這貨怎麽可能真的興高采烈的跟她交流這種東西？
噬月冷笑一聲，俊雅的容顏上是笑吟吟的神色，“既然咱們都在床上了，當然是要這麽交流！”
“……”為什麽這世上能有人將這樣下流的話說得如此的理直氣壯雲淡風輕？
萬俟竹音挑眉，不甘示弱地開口道：“難道殿下要親自為本小姐挑選男寵？先說明，本小姐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身材不好、容貌不俊、能力不佳的我是不會要的。”
噬月出其不意地抓住萬俟竹音的兩只手腕，趁她驚怔地瞬間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了身下，落下的紗簾後面傳來噬月冷靜的聲音，“這恐怕要讓未來親王妃失望了，像本殿這麽出色，身材相貌能力皆是頂尖的，只怕翻遍三界都不會有，所以，未來親王妃的幸福還是交給本殿就好了。”
語畢，噬月一低頭就攫住了萬俟竹音的雙唇，這一次沒有讓她再躲開。
很顯然，噬月是典型的實踐出真知，與萬俟竹音的宗師級理論學渣級實踐截然不同，沒一會兒，萬俟竹音就軟倒在噬月激烈的熱吻下。
良久，兩人分開，喘息著相擁在一起，房間裏氣氛有些熱烈，又有些微甜。
“小東西，還想要什麽男寵嗎？”噬月輕輕揉捏著萬俟竹音略有些紅腫的唇瓣。
“……”這是犯規！
萬俟竹音很煞風景的威脅道：“噬月，你信不信我揍你！”
不是她不解風情，而是自覺告訴她如果現在不將這種事的主動權拿到手的話，她的婚後下場會很慘。
噬月低笑一聲道：“小東西，你不對我動粗，我也不會出手，相反的，你若是想動手，咱倆不妨試試看誰比較厲害，當然，要是把蕭星寒和須彌引了過來，我也不在意讓他們點評一下。”
萬俟竹音眨了眨眼睛，這妖孽還打算和她動手不成？雖然她也很好奇自己現在的實力到底到哪了，但這貨體內的兩股力量壓根就還沒徹底融合好，之前在鐘山山頂已經勉強動用了一次，再來一次搞不好就要被反噬而死了，她可還不想當寡婦，這樣的傻事做不得。
萬俟竹音微微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噬月一番，不過，使點小手段將他扔地上去還是可以的。
“唔，噬月，你卑鄙！”突然，萬俟竹音悶哼一聲驚叫出聲。
噬月微微挑眉，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嫣紅的嬌艷，微笑道：“我怎麽卑鄙了？我對音音你下藥了還是用機關算計你了？”
萬俟竹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在噬月的位置看起來卻是媚眼如絲的嬌嗔。
她咬牙道：“要不是我沒有防備，你怎麽可能會得手！”這妖孽居然像人類那樣點她的穴！？要是一般的點穴手法萬俟竹音倒是不怕，問題是噬月拿穴的位置十分專業準確，下手雖然不重，但是……剛好點在了她的敏感位置上了！
見她狠狠地瞪著自己，噬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低頭俯首在萬俟竹音的肩頭道：“小東西不是想要與本殿交流一下麽？那咱們今晚就好好交流一番，免得未來親王妃還想要去找幾個男寵。”
萬俟竹音：“……”
淡淡的燭光透過淺薄的紗簾映出柔和的光芒，紗簾後面，低聲纏綿的親吻聲在房間裏回蕩著。偶爾，還夾著低沈的話語聲。
“小東西，還要男寵嗎？”
“唔……噬月，你混蛋！”
“本殿的身體好嗎？”
“……你再繼續糟蹋就不好了！”
“呵呵，既然小東西對本殿的身體沒有信心，那我們不妨做到最後？”
“……”
“不……唔……不要了……”
“那麽，小東西，以後還敢說要去找年輕力壯的男人嗎？”
“不說了，不找了！可惡……妖孽你給我等著！”
“本殿隨時靜候音音吩咐。”噬月的聲音最後含笑道，取而代之的是越加纏綿悱惻的熱情，一個個細碎的熱吻落在萬俟竹音的臉頰、脖頸和耳後。
一陣陣洶湧的浪潮襲來，萬俟竹音腦子一熱，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噬月將她擁進懷裏，在她的耳邊低語：“睡吧，等睡醒了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情，到時候選擇權就在你的手上了。”
——
清晨。
萬俟竹音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一張帥臉，腦子裏還有些懵。
半晌後，她咬牙捏了捏面前的俊臉，“噬月你這混蛋還睡！給我起來！”
她想起來了，昨晚這死妖孽居然敢陰她，點了她的麻穴讓她動彈不得，然後，然後……除了最後一步，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全都做了。
簡直混賬！
他就打定主意覺得自己不會對他出手讓他傷上加傷是不是！？
好吧，自己確實是不舍得。
“小東西一大早起來就這麽有精神，是在怪本殿昨晚沒有做到最後嗎？”噬月伸出手握住她的捏自己臉的手，一手摟著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帶近了幾分，臉上的笑容邪肆魅惑，“還是說因為昨晚受不住暈過去了沒享受夠本殿的熱吻？”
“你……你、你不要臉！”萬俟竹音想起昨晚這妖孽對自己所做的那些……一張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來了。
這貨以前不是天尊麽？怎麽現在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小妖精把他給教壞的？
“呵呵，這怎麽會是不要臉呢？”噬月湊近她，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四片唇若有似無地摩擦著，“音音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這麽挑逗我的麽，我現在不過是將你最喜歡的方式用在你的身上罷了。”
“……”
臥槽！原來那個小妖精是她自己！
一陣陣麻酥酥的感覺從唇瓣傳到大腦，再從大腦傳遍四肢百骸，萬俟竹音抑制不住渾身一陣輕顫。
噬月勾唇笑了笑，漂亮的琥珀色眸子裏閃著點點星光。
可惡！
萬俟竹音暗罵一聲，張嘴狠狠地咬了一下噬月的薄唇，隨即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將他推開了點，假裝鎮定道：“休息夠了就起來，京都那邊傳來消息，紀宇謙的死被傳出去了，我得趕緊回去。”
噬月皺了皺眉，“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本就瞞不了多久，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誰給傳出去的。”
當晚在紀王府裏的有慕容廷深、第五石燕、影衛隊、祭司院的四大祭司，還有紀宇謙鎮西軍裏的親兵，慕容廷深已死，第五石燕被洗了髓沒有一年半載都動不了說不了話，影衛隊現在是新月的人，他們都不可能會說。至於紀宇謙的親兵，不管是對瀚雪國還是突然化友為敵的靈海國，鎮西軍的這一戰都是不可避免的，在沒有找到紀宇謙的屍體前，為了穩定軍心他們也不會傳出去才對。
那麽，最有可能的便是祭司院的四大祭司了。
萬俟竹音還是不明白，“他們這麽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楚陽國要是亡了，他們不也一樣都是亡國奴嗎？”
“你忘了，不管是在哪一國，有靈力的人都會混得風生水起，對於他們來說，只要地位不變，做誰的臣子不是做呢，更何況，他們還是第五石燕的人。”
“這倒是。”萬俟竹音無奈道。
漢奸這種人，還真是不管時間地域，只要有戰爭就會存在。
噬月坐起身來，一邊扶著萬俟竹音起來，一邊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覆活土蜘蛛？”
萬俟竹音點點頭，“這件事要解決倒是不難，當時說是說紀宇謙死了，可是誰也沒有親眼看見，事後更是沒有人見過他的屍首，我已經傳信給新月，讓她暫時以紀宇謙秘密出行為由拖著。”
“紀宇謙的妖丹在我的體內，我一直沒有動，就是等有一天找到合適的肉身幫他覆活。”萬俟竹音擡起右手放在自己的丹田上，細細感受了一下紀宇謙的妖丹，“看來現在是沒有多少時間給我了。”
說完，她看向噬月，眼眸裏飽含著期待。
噬月：“……”
這女人，真當他是萬能的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小事都拜托給他！
受不了她那肉麻的眼神，噬月擡手揉揉太陽穴，沈聲道：“知道了，回頭我讓鷲他們在太虛之境找找有沒有適合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萬俟竹音站起身來，瞇眼道，“不過，這事若真是祭司院那四個祭司做的，那我可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他們！”
既然敢和他作對，那就要做好被她報覆的準備！
“那我就靜靜等著看好戲了。”噬月勾唇笑了笑，牽著她的手走到梳妝臺前，按著她的雙肩讓她坐下。
梳妝臺前，一方葵形銅鏡襯映出人兒的倒影，鏡中人兒妍麗無比，娥眉輕掃，不施粉黛。淡紅的臉頰洩露了幾分俏皮。
噬月手執玉梳輕輕替身前人兒梳著一頭的烏絲，然後用玉簪替萬俟竹音盤了百花鬢，發絲搖曳在她玉樣面龐的兩邊，霎時間顯得傾國傾城。
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
萬俟竹音的腦海裏閃過這麽兩句話，如果能一輩子這樣，便是只有人類短短幾十年她也是滿足的。
她擡手握住噬月執著玉梳的手，從銅鏡裏看著他。
噬月也看著鏡中的人兒，微笑抿唇，鏡中女子亦是笑如春山，狀似嬌柳。
這一眼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噬月突然開口了。
“關於萬俟雪菲的事，小東西，你準備好要聽了嗎？”
萬俟竹音一楞，眼底卻是閃過一絲不知所措。
噬月也不急，就這麽靜靜等著，他和她都知道，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這都是一個繞不過去，遲早都要面對的問題。
萬俟竹音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後，轉過身來擡眸看著噬月說道：“我想這一定是個不短的故事，坐下說吧，我想先從萬俟家這個家族開始聽起。”
噬月挑了挑眉，在她的對面坐下，他的小姑娘果然很聰敏。
時間悠悠而過，沒有任何人打擾，噬月將萬俟家這個家族的起源、發展都一一告訴了萬俟竹音。
萬俟家在蒼澤大陸是一個很古老很古老的家族，或許說，它是一個很古老的母系氏族。
那時人類社會的生活水平很落後，所有的氏族幾乎都是靠打獵為生，好不容易從天人那裏學到的知識和手藝，因為武羅的一場洪水，人類死傷大半，那些賴以為生的知識手藝也就幾乎滅絕了。
就這麽艱難的度過漫長的年月，被天人縮短了壽命再造出的人類歷經了無數世代，大陸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聰明、善良又強大的妖界之主。
她教會了人類生火，教會了人類種植，教會了人類飼養，還教會了人類制造各種的器皿。
人類因此而將她奉若神靈，還替她建造了神廟，那一段時間，妖怪在人界是很受敬畏的，不少的妖怪被人類當成了神獸。每一個氏族都會有自己崇敬的妖怪，他們將妖怪的樣子刻畫在各種各樣的祭祀器皿上，在出門打獵或是有重大祭祀時，甚至會在臉上身上畫上那妖怪的模樣。
而萬俟氏族，就是在那個時期出現的，就在大荒，妖界之主居住的附近。
－－－－－－題外話－－－－－－
親們，明天開始每天都會有三更哦！
☆、一百八十一 往事（一更）
萬俟氏族一開始並不姓萬俟，它本是現靈海國地界的一個勢力強大的龐大氏族的一個分支，因不滿被壓迫，這一分支的首領便帶領著族人劫了宗族的一個糧倉，一路往南逃竄。
在逃跑的過程中，分支的首領死在一次追擊之下，他的妻子憑著一己之力，帶領著幸存的族人殺出重圍，繞到叢林裏躲藏了三個多月，造出了一艘船，漂洋過海到達現今的楚陽國國境，再一路北上，到了大荒附近的北地。
在北地，族人推舉了這名首領的妻子為新的族長，建立了當時已經碩果僅存的母系氏族——萬俟氏族。
這位萬俟氏是當年大洪水裏幸存下來的靈力者，不僅驍勇善戰，還極富領導才能，在她的引領下，萬俟氏族很快就收服了鄰近的幾個父系氏族，逐漸壯大成了北地勢力最大的一個部落。不僅如此，萬俟氏在部落穩定下來後還參加並指揮對土方、巴方、夷方等重大作戰，極大地擴張了部落的疆域，這也就是瀚雪國的雛形。
萬俟氏不僅能力卓絕，驚才絕艷，性子更是比男子還要豪爽，在北地聲名遠揚，就連當時的萬妖之主竹音都對她產生了好奇之心，特意前去拜訪過。
沒想到一見之下兩人一拍即合，成為了知己好友，竹音教了萬俟氏很多法術，還教會她如何煉制丹藥以增強自身的靈力和壽命。
因為有了竹音的教導，萬俟氏進步很快，沒多久靈力和內力就突破第十層，壽命更是延長至千年。
而部落在萬俟氏的帶領征戰下，很快就統一了北地，形成了蒼澤大陸的第一個國家——瀚雪。
萬俟氏便是瀚雪國的第一任國君，同時也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位女帝，萬俟氏除了是瀚雪國的國君，同時也主持祭天、祭先祖、祭神泉等各類祭典，又任神官一職，主持國家占蔔。
瀚雪國在萬俟氏的統治下很快便強盛起來，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國家穩定下來，不必在四處征戰，萬俟氏便挑選了王夫，很快，就迎來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孩子。竹音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很開心，帶著當時的天尊月離一起去為萬俟氏腹中的孩子行祝福之禮。
萬俟氏腹中的孩子在眾人的期待下漸漸長大，眼看著就快到生產的日子了，妖界與神族之間卻突然爆發了大戰，萬妖之主竹音被天尊月離斬殺，而月離也因傷勢太重而神形俱滅！
妖族在這一戰中元氣大傷，不僅妖界之主戰死，就連她身邊的四大神獸和四大兇獸也都消失不見了，一夜之間，妖族群龍無首龜縮於大荒遁世，對於那一場大戰並無人出來解說什麽。相反，隱於神殿多年，不再參與人界之事的神族又開始活躍於人界，關於那場大戰的原因和過程也由神族散布開來。
原因竟是妖怪害人，神族替天行道誅殺吃人妖族！？
長期與妖族共同生活在一起，不少人類的先祖還是在大洪水中被妖怪救下才得以活命繁衍後代的。關於妖界之主竹音打敗制造洪水滅世的武羅，拯救萬物蒼生的傳說更是傳遍整個人界，所有的人類對於這個說法都是嗤之以鼻的。
曾經將人類看作螻蟻試圖滅了人類的天人，和救過人類，並和世世代代的人類和平共處的妖怪，人類們當然是選擇相信妖怪了。
普通人類尚且如此，萬俟氏與竹音情同姐妹，與月離也是交情不淺，那兩人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她比誰都清楚，她更不相信他們會如神族所說的那樣會自相殘殺。
好友無故慘死，萬俟氏挺著個大肚子開始明察暗訪，但始終無法查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而就在竹音死後的第七天，突然有一個她從所未見的妖怪找到了她，將關於那場大戰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她，並拜托了她一件事——幫助竹音覆活。
萬俟氏在悲痛之餘，雖然很想親自手刃望月為好友報仇，但萬俟氏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別說殺了望月，便是傷她都不太可能。更何況，比起報仇，讓好友重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於是萬俟氏就答應了妖怪的請求，從此開始了萬俟家族漫長而隱秘的事業。
聽到這裏，萬俟竹音大概了解了萬俟家族的發家史和瀚雪國的建國歷史，心裏的疑問卻是越來越多，她先挑了個最關心的問道：“那個去請求萬俟氏幫忙的妖怪就是你？”
噬月點了點頭，“你死了之後，妖丹和屍首皆被奪走，我當時急於救你，什麽都不管就直接趕去了泰山府君的面前，求他讓你覆活。而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望月欺騙天人稱我被妖族陷害傷重，為避免妖族侵害神族，遂拼死與妖界之主同歸於盡，天人信以為真，全族圍攻妖族。為了保全妖族，為日後覆活竹音保存力量，無奈之下，奕辛只好帶領妖族退避進大荒深山之中，四大神獸和四大兇獸聯手耗盡妖力設下結界，這才避免了妖族被盡數屠殺。”
“但也因此，四大神獸陷入了沈睡，四大兇獸也是元氣大傷，窮奇更是昏迷好幾百年。”
原來，當初並不是只是殺了她望月就停止了報覆，而是趁機想要將妖族趕盡殺絕！
萬俟竹音在心裏對望月進行了幾百遍的滿清十大酷刑，才算舒緩了些，又問：“泰山府君那不吃虧的老頭子跟你要了什麽條件才肯答應你讓我覆活？”
泰山府君可是出了名的吝嗇，就連向他討要一個靈魂都得一個換一個，要讓妖界之主、曾經的鐘山之神覆活，這麽大的一件事，想也知道泰山府君不可能會白做，那死老頭肯定從中拿了不少的好處！
噬月低低笑出聲來，即便是轉生沒見過泰山府君，她也還是一樣很了解那吝嗇的老頭子。
他笑道：“他要了四大神獸五千年的妖力，將他們四個分別封印在了四塊玉佩裏，才答應了我的請求，並告訴我你重生所需要的條件。”
“但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去泰山的那短短的幾天裏，望月就對你的心臟下了詛咒投入了到了輪回道，還因為無法攻入大荒而利用你的血肉混合蓇蓉下在了大荒的水源源頭，讓妖怪無法生育。最後，她還為了徹底斷了你覆活的可能性而要在你的頭骨和肋骨上刻下詛咒。我從泰山回來後，望月已經做完了前兩件，我只來得及阻止她在你所有的骸骨上刻下詛咒。”
“當年我去請求萬俟氏幫忙，就是因為望月存放骸骨的地方設下了妖怪無法進入的結界，而我當時已經放棄天尊的身份自願為妖，想來想去，也只有萬俟氏可以幫我這個忙，我便去找了她，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並請她將你的骸骨偷出來。”
萬俟竹音微微蹙眉，“最後她失敗了？”據現在她那骸骨已被詛咒了的情形看來，那個計劃是沒有成功的。
“不，她拒絕了我的請求。”噬月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萬俟竹音脫口而出，她不相信萬俟氏那樣的人會這麽不講義氣。
噬月笑了笑，將她環於胸前，繼續說道：“萬俟氏很聰明，她跟我分析了當時的情形，其一，覆活所需的屍首齊全的條件已經徹底沒有了；其二，望月的詛咒是千世輪回，時間未到詛咒無人可破，就是泰山府君也無能為力；其三，望月依舊對妖族虎視眈眈，結界又能擋到什麽時候？”
“於是，我便和泰山府君改變了條件，讓他助我幫你重生，讓你生出了靈魂，並在你的每一世輪回裏做了點望月無法察覺的手腳，使你的靈力在每一世裏得到增長。”
“另一方面，萬俟氏找到奕辛，犧牲了化蛇，拿著他的頭骨和四根肋骨，進入到望月存放骸骨的地方，換出了你的。”
“為了防止望月察覺到你的骸骨被換出，萬俟氏便將四根肋骨交到了四個她最信任的屬下手裏，她自己則是留下了頭骨，然後，她拼盡了自己千年的壽命，和所有的靈力，將頭骨投入到了自己腹中，與她的孩子融為了一體，而那四根肋骨，也以同樣的方法被投入到了那四個屬下的體內，融入到了他們的骨血之中，此後，他們的後代中，都會有一個是帶著你的骸骨轉生的。”
“與此同時，泰山府君那老頭子算是良心發現了吧，將望月所做之事加油添醋地通報所有神明，鑒於之前先有武羅意圖滅世殘害生靈，後有望月因一己之私殺害曾經的鐘山之神，更是惡毒地對其下骸骨了詛咒，神也就禁止了天人插手人界與妖界的事宜，更是禁止望月踏出神殿一步。”
“做完了這一切，沒多久萬俟氏就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靈力很強，出生當晚整個瀚雪國的夜空都被她的霞光照亮，這不僅引起了瀚雪國百姓的註意，同時也引起了天人們的註意。”
“更讓萬俟氏不安的是，這個女兒越長越像竹音。那個時候，我已經陷入了沈睡，整個妖族也都在休養生息，萬俟氏孤立無援。為了不被望月的人發現，萬俟氏只能故意制造了一次事故，讓自己的女兒假死以騙過天人。瀚雪國無法繼續呆下去了，萬俟氏便帶著女兒再次漂洋過海，回到故鄉，沒多久萬俟氏心力交瘁而死，她的女兒後來則創建了靈海國。”
“而當初被萬俟氏埋入骸骨的那四個屬下也隱姓埋名分散各地，別說望月，就是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裏，他們的後代又是誰。”
萬俟竹音在噬月懷裏的身子僵了僵，她擡頭定定地看著噬月問道：“所以，萬俟蓮華就是那個帶著我的頭骨轉生的那一個萬俟家族的後代？”
噬月頓了頓，看著萬俟竹音的眼神有一絲不忍和擔憂，“嗯。”
“那萬俟雪菲呢？”
“萬俟雪菲就是萬俟蓮華。”
萬俟竹音不明所以地看著噬月，“這是什麽意思？”
噬月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到你的這一世，你的千世輪回就結束了。這五千年來，雖然望月被禁止離開神殿，但並不代表她就對你的事情放手了。相反，她派了不少的天人偷偷潛伏在人界，暗中查探你轉生的情況。只可惜，因著奕辛的故意引導，還有萬俟家族的插手，望月打探到的消息都是錯誤的。雖然暫時避過了，但越是到後面，你的身世也就越難掩蓋，因為你的靈力越來越強了，稍不註意被望月發現，再想破除詛咒就變成不可能之事了。於是，在我們無法控制的最後這一世，由萬俟蓮華帶著你轉移到了另一個世界去。”
－－－－－－題外話－－－－－－
親們，二更時間不變，兩點左右，三更在下午六點後哦！
☆、一百八十二 反了（二更）
萬俟竹音原以為經歷過穿越這樣神奇的事後，無論是什麽亂神怪力的事都不足以令她感到驚奇的了，但聽到這裏，她還是不免感到震驚了。
她是由萬俟蓮華帶到那個世界去的？
“怎麽帶？”萬俟竹音脫口而出問道。
噬月眼神微微一縮，沈默了一下方才說道：“萬俟蓮華封住經脈陷入假死狀態，我利用你妖丹的力量，再藉由泰山府君將她的靈魂投到了那個世界去，然後等待時機成熟就在那個世界生下了你，在教會了你如何控制靈力後，她也就再一次經歷死亡回來了。”
萬俟竹音微微蹙眉，問出了一個困惑了她二十多年的問題，“那個，我爸是誰？”
“……”這個，他怎麽可能會知道！？
看著噬月古怪的神色，萬俟竹音輕咳一聲轉回正題問道：“所以，我母親之所以會在那個世界出現，就是為了生下我並教會我運用靈力和法術，完成任務後她就回來了？”
“是這樣沒錯。”
萬俟竹音還是不解，“這裏有個問題，我母親在那個世界出生，成長，結婚生子，再到她死去，這中間經過了三十多年，那萬俟蓮華到底幾歲？萬俟軒逸真的是她哥哥？”
噬月摸了摸下巴，解釋道：“我也不明白這當中的因由，但似乎這裏的一天就相當於你們那的一年。因此，在你那個世界過了三十多年，在這裏卻只過了短短的三十多天，而萬俟蓮華也是在醒來之後才靈力大增，並學會了很多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法術，最重要的是，她成了紅蓮之主。”
“那是陰陽術。”萬俟竹音淡淡道。
看來媽媽和她一樣，是呼喚紅蓮以此結束生命的，那也就是說，媽媽的肉身絕不可能是被杜家父子吃掉的，為什麽即墨雲深要騙她？
“噬月，你知道我媽媽她當時是遇到了什麽人什麽事才需要用到紅蓮之火與對方同歸於盡的嗎？”萬俟竹音沈聲問道。
誠然，她的母親要回來就必須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只是要死的話根本就不需要用到紅蓮這樣的地獄之火呀。
噬月搖了搖頭，“當年是泰山府君將她的靈魂召回的，我再見到她時她已經懷有了莫竹音，她並不曾告訴過我任何關於那個世界的事情。”
萬俟竹音有一些失望，她嘆息一聲壓下心底的失落，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她們也都不在那個世界了，就算知道了原因又能怎樣。既然母親不說，那就必然不是望月的人追到那裏去了，不然她應該會通知噬月，她不說可能就是因為不重要吧。
說起了莫竹音，萬俟竹音突然就想到之前一直存在她心中的疑惑，她擡眸看向噬月問道：“莫竹音只是作為承載我的容器才被生下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莫竹音未免有些可悲。
還有，“我母親嫁給莫明賢，是我重生必須的，還是一切都是萬俟軒逸和慕容廷深的安排，而母親不過是順勢而為？”
終於來了。
噬月口中一陣發苦，艱難地開口道：“萬俟蓮華在那個世界生下的你，是只帶有竹音心臟的最後一世輪回，只有你在那個世界死去，千世輪回的詛咒才算是完成。我們等的就是那一刻，萬俟蓮華早已在你的身上施下泰山府君的咒術，在你死的那一刻，符咒自會將你帶回來，而莫竹音，體內懷有你頭骨的這個小姑娘，就是你的最佳肉身。”
“至於莫明賢，確實不是我們選的，當時萬俟軒逸已經容不下萬俟蓮華，而萬俟蓮華也需要一個丈夫，讓她生下一個孩子以承載她體內的頭骨，這個時候，於是她將計就計遠嫁楚陽國，為自己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生下莫竹音，將頭骨轉移到她的體內。”
萬俟竹音的心一陣疼痛，“我母親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以母親的能力，萬俟竹音根本就不相信莫明賢和王湘君那些人可以殺得了她！除非這一切都是她自願的，原因是什麽，一目了然。
噬月艱澀道：“她是中了屍毒，生下後毒發身亡的。”
萬俟竹音皺眉道：“不可能！母親是紅蓮之主，不管中了什麽毒都能自行凈化，她怎麽會……”
話說了一半，萬俟竹音頓住，片刻，面露哀傷問道：“她是為了我？”
萬俟蓮華是紅蓮之主沒錯，問題是，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當她催動紅蓮凈化屍毒之時，胎兒也會一並被燒成灰燼。
噬月點點頭，“當時萬俟蓮華正在生產，國師府外埋伏著敏貴妃的重兵，她明知道丫鬟端給她的那杯參茶有毒，為了保全你她還是喝了，然後將體內的靈力和頭骨轉移給你，護住你的心脈不受屍毒所侵，可是，失去了頭骨和靈力的她，在生下你之後就毒發攻心，死了。”
果然如此！
萬俟竹音痛苦地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眼看向噬月，眼神裏卻是有些冷，“當時你在哪裏？”
萬俟蓮華生下莫竹音的日子，如此重要的事，噬月不可能不在，不親自看著莫竹音順利出生並平安無事，他怎麽可能會放心。這麽多年來，莫竹音在那麽艱難的環境下都沒有丟掉性命，也都是因為他的緣故吧。
噬月迎上她的目光，緩緩說道：“我在瀚雪國，從萬俟蓮華嫁到楚陽國那天一直到你的靈魂回到這裏的那一天前，我一直都在瀚雪國。”
瀚雪國！？
這怎麽可能？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噬月嘆了口氣道：“這是泰山府君那死老頭答應將你的靈魂轉移回來的條件，他想要知道，竹音到底值不值得他花費這麽大的力氣去助她重生，所以，他要求我不可接近莫竹音，也不可以讓任何妖怪去暗中幫助莫竹音。”
泰山府君！
這個閑的蛋疼的死老頭子！就為了他那無聊的想法，就害死了她的母親！總有一天，等她看見那死老頭子，她一定要打得她滿頭是包！
但是，罪魁禍首還是莫明賢、王湘君和敏貴妃！
這個仇她一定會報的！
萬俟竹音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指甲深深紮進掌心滲出血來她都毫無所覺。
噬月握著她的手翻過來，一根根指頭掰開，拿出帕子輕輕拭去上面的血跡，低垂著眼簾讓萬俟竹音看不見他眼底的神色，他低聲問道：“你會不會怪我沒有保護好萬俟蓮華？”
怪他？
萬俟竹音一時有些茫然，腦子裏亂哄哄的。
追根究底，他們所有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重生，千世輪回最後一世，機會只有一個，稍有差池整個計劃就會失敗，到時候她的靈魂和心臟都會煙消雲散，別說重生，便是為鬼都沒有機會。
就這麽一個機會，噬月和萬俟蓮華絕對不會允許一點點的意外發生。
當時那樣的情形，萬俟蓮華的死似乎已是必然，這和噬月其實真的沒有什麽關系，畢竟他也不能未蔔先知，知道萬俟蓮華生產那天會遇到危險，否則，以他的性子估計會提前將那幾人殺死，以免威脅到萬俟蓮華生產。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釋懷又是另一回事，要她做到完全的若無其事，萬俟竹音覺得自己需要時間。
看著萬俟竹音變幻不定的神色，噬月知道她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只靜靜地替她擦拭幹凈她掌心的血，上藥。
“叩叩——”門外傳來蕭星寒的聲音，“小姐，影一來了。”
萬俟竹音楞了一下，神色不太自然地收回手，開口道：“我這就出去。”在這敏感的時刻，不管是噬月還是時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蕭星寒點點頭，身體奮力往前一撲俯倒在地上。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穩住自己了，再勉強自己站立著，他怕下一瞬他就得被狂風刮到不知哪個角落去。
區吳和須彌對視一眼，也學著蕭星寒的樣子俯倒在地，他們也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連自顧都無暇了，跟上去不過是拖殿下和主子的後腿而已，還不如在這乖乖等著，這樣還不至於讓殿下浪費太多的時間等他們，要知道，在這狂風中多呆一會就多浪費一分力氣。
一刻鐘後，噬月抱著萬俟竹音突破了風沙，到達山頂。
“咦？”突如其來的寧靜讓萬俟竹音驚訝地從噬月懷裏擡起頭來，一瞬間，眼睛瞪得大大的。
四周哪裏還有什麽遮天蔽日的風沙，不，別說是風沙了，這裏簡直就是風和日麗得跟方才截然不同。看看這裏的藍天白雲，綠草如茵，草地中央一顆參天大樹矗立著，萬俟竹音都要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噬月將萬俟竹音放下來，她眨眨眼朝四周看了看，然後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臉。
唔，好痛！不是做夢。
“這裏……這是怎麽回事？”萬俟竹音回頭看向噬月問道，這突然之間的，怎麽那些風沙就不見了？
噬月掃視一眼四周，低聲道：“這裏是封印的範圍之內，各方的力量都被封印給排除出去了，所以這裏是最安全的。”暫時來說。
萬俟竹音有些了然，其實就跟風眼一樣，再猛烈的臺風，中心的風眼處卻是最平靜的。
“小東西，到這來。”噬月站在草地中央的那棵樹前，朝她招招手。
萬俟竹音擡頭看著這巨大的樹，淡紫色的樹葉，像白樺樹般白色的樹幹，這就是白霧神木？她慢慢走過去，站在噬月的身旁，再次擡頭才發現，不同於外面那些美麗的紫色樹葉，樹冠內部很多的樹葉已經枯萎，甚至有些樹枝都已經幹死了。
噬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淡淡道：“白霧神木本是瑤池邊的一顆小樹苗，武羅在修建月宮之時就把這顆樹苗帶去了月宮種下，它本就是被瑤池仙水澆灌長大的，被移植到月宮後更是吸收了月亮的靈氣，在天人們神水神丹地供著，天長日久，也就成了一顆參天神木。”
說著，噬月擡手輕輕觸了觸頭頂上那淡紫色的枝葉。
“哢嚓！”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那一小叢枝葉掉落下來，落在了噬月的懷裏。
萬俟竹音不敢置信地看著噬月懷裏的枝葉，道：“你竟然把它折斷了？”
這樹都快死了，你還折它碩果僅存的沒有枯萎的枝葉？你丫的公德心呢！
噬月：“……”
他不過就是輕輕碰了一下，誰能想到它就突然自己掉下來了！
“小小姐，它是自己斷的，”突然，一道有些縹緲的聲音自兩人頭頂響起，“這是白霧神木自己的意志。”
噬月沒什麽反應，萬俟竹音卻是吃了一驚，擡眸看向空中漂浮著的半透明的七個人，驚詫道：“你們是……七大祭司？”他們怎麽會是幽靈！？
為首的一人飄到萬俟竹音的面前，說道：“沒錯，我們曾經是小姐，也就是你母親的部下，更是你身體裏的一部分，我們分離了幾萬年，今天終於到了可以再次合二為一的時候了。”
“這是，什麽意思？”萬俟竹音看看七人，又看了看噬月，完全不明白。
不是說要用他們當作鎮住封印的材料，重新層層封印煉獄的出口嗎？怎麽又變成了要跟她合二為一了？
“妖帝，你沒有告訴小姐？”為首之人看向噬月問道。
噬月伸手握住萬俟竹音的手，定定看著她道：“他們在這裏維持著封印已經十幾年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源源不斷地輸送著體內的能量進入白霧神木裏，若是不從肉身中脫離出來，他們根本撐不到現在。你放心，他們的肉身都在白霧神木的樹幹裏封存著，就是為了等到你來的這一天。至於他所說的合二為一，就是我方才所說的萬俟家的秘術——破軍。”
萬俟竹音恍然，“脊骨在他們的肉身裏？”
“不，應該說我們的肉身就是脊骨，在我們脫離肉身之後，軀體就自動變回脊骨了。”為首的那人說道。
“所以，你們在十幾年前就死了？”萬俟竹音緩緩說道，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雖然她說過這就是這七人的命運和使命，但真正見到他們後，尤其在知道他們毫不猶豫放棄生命，守在這個地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十幾年後，萬俟竹音還是為他們感到難過。
她一直都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有義務必須要為什麽大局著想而犧牲自己的，什麽命運，什麽使命，不過都是說的好聽而已。
大義凜然的話誰不會說，然真輪到要自己去英勇就義時，絕大部分的人都會自私地退縮。
“小小姐，我們不會死，”為首那人笑道，“十六年前，妖帝和我們訂下契約，只要我們代替小小姐在這裏守護，那麽，等到小小姐重生後，他就會將你帶到我們的面前，讓我們再次合二為一。”
萬俟竹音蹙眉，“原本要在這裏的，是我？”
別說十六面前莫竹音還沒有出生，就是另一個世界的她也不過才十歲，要怎麽守在這裏？
那人頓了一下，看了噬月一眼，道：“看來妖帝是真的什麽都沒有告訴你，白霧神木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開始迅速腐朽，封印隨時都有被沖破的危險，那一年，適逢小小姐千世輪回的最後一個輪回，可是，小小姐不忍看見煉獄惡鬼沖破封印毀滅三界，遂親自向泰山府君請願，放棄最後一次的輪回，自願回到鐘山上鎮住封印，而泰山府君也答應了，並並給了你一個永不毀滅的靈魂，讓你永遠鎮壓在這洞口。”
萬俟竹音感覺到被噬月握住的手忽的一陣刺痛，她臉色不變，打斷那人問道：“放棄千世輪回會有什麽後果？”
那人回道：“你本是被言靈咒詛咒之身，詛咒的內容除了永生永世不能與妖帝相見之外，歷經千世橫死之後，靈魂和心臟都會毀滅，從此，世上再無燭陰。”
所以，她為了鎮住封印，拋棄了重生的機會，接受了泰山府君給她的另一個不滅的靈魂，投身洞穴，永不與他相見？
萬俟竹音的心漏跳一拍，難怪噬月總是這麽恐懼，總是害怕她會消失，他怕的不僅僅是望月會對她如何，他更怕的是她會為了三界，為了她認為重要的人事物而再次拋下他。
但是，她相信竹音當初的初衷並不是什麽三界，而是為了他，因為，就算是換了她自己，她也一樣會為了救他而犧牲自己。
萬俟竹音心疼地回握了一下噬月的手，對七人說道：“那個，我想他會親自告訴我的，你們可以先回避一下嗎？”
七人面面相覷，為首那人點頭說道：“可以，不過你們最好不要說太久，白霧神木已經到達極限了，封印隨時都有被沖破的危險。”
“我明白，謝謝你們。”
說罷，萬俟竹音牽著噬月的手走到一邊，快要到達結界邊緣時停下了腳步。
噬月輕聲呢喃：“音音……”
兩個字剛一出口，噬月頓住了。
只因，萬俟竹音突然回身給了他一個幾乎令人窒息的擁抱，隨之而來的就是她熱情的一吻。
噬月怔楞了一瞬，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插進她的發間扣住她的後腦勺，最大限度地加深了這一吻，直到兩人的肺部都快炸了，才松開彼此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對不起……”喘息了好一會兒，萬俟竹音埋首在噬月的懷裏低聲說道。
噬月楞了楞，“對不起什麽？”
萬俟竹音嘆了口氣，慢慢一字一頓慢慢地說：“雖然這是我的心臟決定的事，但我想她真正想要救下的並不是這個什麽鬼三界，而是在這三界裏活著的心愛的你，不要問我為什麽會知道，因為我就是這麽想的。我相信，不管是對靈魂還是對這顆心而言，最重要的始終都是你。”
四周安靜下來，噬月摟著萬俟竹音的手微微顫抖，他閉緊眼睛久久不能言語。
她愛他，她最愛的依然是他，並不有因為時間和輪回而改變，他始終都是她的唯一，他應該相信她的。
“音音，等這件事結束後，我就將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噬月深吸一口氣後說道，“關於你媽媽，關於你母親，關於萬俟家的所有事情。”
萬俟竹音松開他，淺笑道：“那些都不急，現在你是不是該先告訴我，三十年前你幹了什麽蠢事？”
她不相信她去求泰山府君他會不阻止，然她已經求了，泰山府君也答應了，這等於就是神之契，與神的契約哪是你說訂就訂，說打破就打破的，肯定是他暗中做了什麽，才騙過了泰山府君讓她再次輪回的。
噬月沈默了好一會兒，才沈聲道：“我偷偷在你舉行泰山府君祭的時候做了手腳，和泰山府君交換靈魂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什麽？”萬俟竹音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連泰山府君都敢騙，你知不知道他是上古最早的一批神之一，就連神死了後都是歸他管的？你真是瘋了！”
噬月臉色平靜，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他淡淡道：“那個死老頭只要給他一個差不多的靈魂就行了，是不是真的他才不會太計較。”
萬俟竹音：“……”
這男人真是……算了，她放棄治療了。
聯系了一下前因後果，萬俟竹音不太確定地問道：“所以，你換了一個人騙過泰山府君後，又怕被發現，穩妥只見就拖了幾年，直接將我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去投胎，所以我才會生在那個世界的？”
噬月點點頭，“沒錯，不過我要躲避的不是泰山府君，而是神族的人。歷經九百九十九世輪回，你的靈魂早已有了靈力，尤其是最後一世，你的靈力更是達到了頂峰。你知道，靈力越強，出生的時候越是霞光遍照，很容易就會引起神族的註意。”
萬俟竹音蹙眉接道：“而我的靈力是和竹音的妖力想通的，更何況我的心臟，望月一看可能就知道我是竹音的轉生，一個被詛咒壓制只能悲慘死去的人，竟然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了靈力，這麽一來，我重生的計劃就會曝光，所以你就想方設法將我送到另一個世界去。只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作為妖帝，你連黑洞都能制造了？”
黑洞？
這是什麽東西？
空氣中突然彌漫著一股很微妙的氣息，讓在場的幾人心頭莫名地驚悸了一下。
這種強烈的不安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小姐，妖帝，時間無多了！”七人臉色陰沈地飄了過來催促道。
噬月後頭看一眼明顯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七人，說道：“大致上就是這樣，剩下的回頭再告訴你，現在，先幹正事。”
萬俟竹音難得一臉嚴肅正經地點點頭，看向那七人問道：“我該怎麽做？”
為首之人轉向噬月道：“待會兒我們會將白霧神木內的脊骨移出，屆時白霧神木就會徹底枯萎消散成土，封印會在那一瞬間被解除，煉獄內早有準備的惡鬼們將會趁機一湧而出，妖帝要做的就是催動你體內的妖丹和元神，將兩股力量灌註到你手裏的這一小叢枝葉上，在白霧神木消散的那一剎那將這樹枝插在洞穴的正中央，暫時鎮住惡鬼不讓他們出來。”
噬月點頭以示明白，那人又看向萬俟竹音，道：“小小姐要做的就是接受破軍的力量，在心中默念不動明王咒，將我們七個的靈魂納入到你的靈識中去，這樣，我們就會成為小小姐的咒術，在小小姐發動破軍力量之時，我們就會出現，將自身的力量加諸在小小姐的力量之上。”
萬俟竹音道：“也就是說，我吸收了你們後，就有了鐘山之神當初布下封印時的能力，利用那七節脊骨重新布下封印？”
這就是他們七個存在的理由！？
或許說，這就是萬俟家族秘術流傳下來的意義！
萬俟家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一百七十九 再封印（一更）
家臣！
萬俟竹音心中暗道，對於家臣這樣的存在她並不陌生，以前在青幫的時候，杜家就是有家臣的。以前她並不怎麽在意，也並不覺得家臣有多麽的忠心。畢竟，在現代，社會發展得太快，誰還願意自己的後代世世代代為人下人。家臣，說難聽點就是奴才。
想想，她的最後一世生在萬俟家，當然，以前是不是她就不知道了，因為已經沒有了記憶，再有就是，她穿越過來，還是萬俟家的人，而她的媽媽還比她更早一步穿越過來，生下莫竹音，然後她死後就穿越到了莫竹音的身上。
還有蕭星寒也是母親安排好等在莊子裏的，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與其說是等莫竹音，不如說蕭星寒是在等她。
最後就是那枚引領她來找破軍的印鑒。
這一切的一切，都再說明媽媽她早就知道了她會穿越過來，所以先替她鋪好路，就等著時間一到她就穿越到莫竹音的身上。
噬月他那天也是，在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上時，他就在河邊等著了，他都算好了的吧。
媽媽她，一直都知道她是竹音的轉生，所以才給她取名萬俟竹音的吧。
她知道她是妖怪，還願意生下她，並用自己的生命替她鋪路！？
這讓自己情何以堪？
不過，這些都還只是她自己的猜測，真正事實如何還得要噬月親口告訴她才能知道。
“小小姐？”見她出神，為首之人出聲喚了一聲。
萬俟竹音擡眼，神色淡然地道：“我明白了，時間不多，我們現在就開始吧。是我先來還是噬月先來？”
方才那人已經將步奏說得很清楚了，萬俟竹音卻這麽問，顯示出了她此時此刻內心的不平靜。噬月走過去牽起她的手攥在手心裏，輕聲說道：“別的都先不要想，穩定住心神，秘術開始之時不可有半點的分神，否則被破軍之術反噬事小，錯失了封印住煉獄出口的時機就真的糟了。”
萬俟竹音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道：“沒事，我分得清輕重，開始吧。”
七大祭司彼此看了一眼，漂浮在上空分散圍著樹冠，為首之人說道：“我們現在就開始將脊骨抽取出來，兩位準備好，一旦看到脊骨出現，小小姐就可以開始念咒了，妖帝請在白霧神木消散洞穴出現時及時將灌註了妖力和神力的枝葉插進洞口中央。”
噬月和萬俟竹音對視一眼，交握的手緊了緊後松開各自站在合適的位置，異口同聲道：“開始吧。”
這是一場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賭博，一旦賭輸了，就沒有翻盤的機會，三界很有可能就此毀滅了。
一聲開始，所有的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白霧神木，專註於自己的任務，準備念咒的在腦子裏準備著，需要催動體內力量的極力融合著體內的妖力和神力，七大祭司則是齊聲念著咒催動神力將神木內的脊骨取出。
隨著七人咒語聲的開始，鐘山開始顫動起來，越來越劇烈，在脊骨從白霧神木的樹幹中出現之時，地動山搖，地面開始出現了無數條裂痕。
萬俟竹音身上爆發出紅蓮，將她稍稍托起離開地面，噬月也是張開了翅膀離開地面，將兩股力量灌註於枝葉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白霧神木的樹根處，蓄勢待發。
從脊骨開始冒出，中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萬俟竹音和噬月的手心的額頭上都布滿了細密的冷汗，眼睛一直緊緊盯著那七節脊骨。
就在脊骨完全脫離神木之時，萬俟竹音的念咒聲響了起來，七大祭司離開神木圍在了萬俟竹音的周圍，以她為中心形成了一個七芒星的圖形。
另一邊，白霧神木以極快的速度幹枯萎縮，最後像粉末般消散在空氣中。罩在山頂上的結界隨之消失，風沙肆虐，整座鐘山都劇烈地晃動起來，就像火山爆發般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
噬月揮動翅膀將身前的風沙阻隔開，閃電般飛撲到神木前，在神木徹底消散掉露出了洞穴時插入手裏灌註滿妖力和神力的一小叢枝葉。
一道淡紫色的光瞬間快速地散發出去，緊接著是一道赤紅的光枝葉裏直直向上射去，一直通到了太陽上去。
這是直接利用至陽之氣暫時鎮住煉獄出口的惡鬼？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噬月體內的妖力和神力皆耗費得差不多了，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洞穴底下湧動的強大力量，越來越強勁地沖擊著洞穴出口，這是煉獄裏的惡鬼在試圖沖破最後的關卡。
一聲聲來自煉獄裏的嚎叫聲沖破這最後的封印直沖天際，一瞬間天空中布滿了烏雲，遮擋住太陽。
失去陽光的照射，洞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中央插入枝葉的地方開始裂開一條一條的縫隙，逐漸擴大，鮮紅的血水從縫隙裏不斷湧出，很快就形成了一個血潭，趴在地上的噬月已經有一半的身子浸泡在了血水裏。
悲鳴哀嚎聲越來越大，噬月甚至都能從看見一絲絲冤魂自那血水裏冒出來，不斷地嘶吼著拉扯著他的衣服頭發翅膀。
不行了！
最後一絲力量耗盡，噬月無力地看著剛剛還生機勃勃的枝葉瞬間枯萎，血水如噴泉般一湧而出，噴出幾丈高。
還是趕不上嗎？
不動明王咒仍然在他身後念著，八道聲音不知在什麽時候只剩下了萬俟竹音的聲音。
噬月想要回頭去看萬俟竹音，眼前卻突然一亮，一道金光從他的左後方直直而來，自上而下將那噴灑的血水壓回到地底下去。而原本緊緊揪住噬月不放的冤魂也都隨著血水一起從縫隙湧回到地底。
七節漂浮在洞穴上方的脊骨逐一從洞穴飛下去，一層一層封住煉獄出口，形成了七重封印。
鐘山上劇烈的晃動停止下來，風沙也停歇了，轉眼間密布的烏雲散開，陽光投射下來，四周盡管一片狼藉，卻也顯得生機勃勃，完全沒有了方才身處煉獄般的感覺。
成功了！
她在最後關頭成功地和破軍合二為一，重新布下封印！
噬月滿身血汙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不顧身上的狼狽首先就是回頭去看萬俟竹音。
萬俟竹音雙手合十盤腿而坐漂浮在空中，閉目念著咒，在陽光之下，整個人顯得有些閃閃發亮，靜謐美好得猶如一座神祗。
不，她本來便是神，是他心裏最完美最厲害的女神，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直都會是。
念咒聲停止，萬俟竹音睜開眼睛緩緩落地，那七人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在她的眼前，只剩下一身狼狽的噬月坐在地上，身上、臉上、銀發上，甚至是黑色的翅膀上，都沾滿了血汙。
若不是他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柔情的笑意，萬俟竹音都要以為那血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了。
“你看起來怎麽這麽慘？”萬俟竹音嫣然一笑，快步走過去擡起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膀上，一點不嫌臟地扶起他，一邊擡手替他捋了捋淩亂的銀發，一邊笑道，“話說我們兩個最近還真是輪流在對方面前露出這麽狼狽的樣子。”
“也許就是因為我們以前都從沒有在對方面前顯露過這種丟人的模樣，現在才補回來的吧。”噬月順勢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任由萬俟竹音在他身上胡亂摸索著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少給本姑娘貧嘴，把那條胳膊也給我擡起來。”
萬俟竹音仔細檢查過，發現他沒有任何的內傷外傷，眼中微微露出一份安心之色，從他的懷裏摸出一個濕噠噠，沾滿了血水的瓷瓶，嫌棄地在他沒有沾濕的衣服上蹭了蹭，等擦幹凈了才從裏面倒出一顆藥丸塞進噬月的嘴裏。
“這一次，封印應該沒問題了吧？”看了眼洞穴，萬俟竹音有些不太放心道。
她雖然和破軍合二為一了，可是體內的力量要和仍是鐘山之神的自己比，還是差得太遠太遠，之前的封印都能被望月破壞掉了，這一次她就更沒底了。
噬月笑道：“放心吧，之前封印被破壞是因為你的死對封印造成了影響，再者是望月在你死後曾經拿著你的妖丹來這撼動過封印，所以後面她才能輕易用白霧神木取代你的七節脊骨來鎮壓封印。”
“所以我還是最厲害的？”萬俟竹音眼眸微亮，星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噬月湊近她柔軟的唇瓣，低聲應道：“嗯。”
兩道溫熱的呼吸纏繞在一塊兒，氣氛正好，濃情蜜意間四片唇即將碰觸到一起時，遠處傳來了幾道擔憂的聲音。
“主子！殿下！”
“小姐！”
“殿下！小姐！你們在哪？”
是分成兩波在半山腰和接近山頂的嫵娘、須彌他們見風沙停了，又久久不見兩人下山去，心焦如焚的他們便上來了。
鐘山平靜下來之前的那一陣地動山搖可是到現在都仍讓他們幾個心驚膽戰的。他們不知道山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雖然以最後的情形看來，萬俟竹音和噬月應該是成功封印住了煉獄出口，但先前那動靜實在是太大了，他們不得不擔心兩人會不會受了傷。
很快，聲音傳來的地方出現了幾條人影，還有嫵娘原形大白翰的黑影。
萬俟竹音連忙擡手一把推開噬月的臉，仿佛有些羞澀地朝著人群揮手道：“我們在這呢。”
眾人紛紛攘攘地往兩人那邊跑過去，在看清兩人身上的血汙後皆是嚇了一跳。
“小姐你受傷了？”
“主子，殿下，你們還好吧？”
“有沒有傷到要害了？”
“小姐，我給你把把脈。”
“主子……”
“殿下……”
一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說著，吵的兩人一個頭兩個大，最後噬月冷聲道：“都給我閉嘴！”
空氣中的溫度一下子下降了好幾度，眾人當即閉緊了嘴不再說話，只一雙雙大大小小的眼睛來來回回地打量著兩人。
噬月接著說道：“我們沒事，這些都不是我們的血。”
區吳上下端詳了兩人一番，才問道：“殿下當真沒事？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眾人順著區吳的視線看過去，可不是嘛，方才沒發現，現在走近了仔細一看，噬月一張臉蒼白地可怕。
“我，沒事。”噬月搭在萬俟竹音肩膀上的手擡了擡，似是要揮手，只剛一擡起就耷拉下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噬月！”萬俟竹音眉頭一皺連忙穩住他。
“殿下！”區吳和須彌見狀也一個箭步上前去幫忙扶住噬月，蕭星寒抓起他的一只手給他摸了摸脈，萬俟竹音也抓起他的另一只手為他把脈。
過了一會兒，兩人同時松了口氣，放下噬月的手。
已經幻化回人形的嫵娘急忙問道：“殿下他沒事吧？”
萬俟竹音笑了笑，“沒事，就是神經一下子放松下來，之前的疲憊席卷上來睡著了而已。”說著，看向噬月的目光裏滿是心疼。
這男人怕是從離開京都去往瀚雪國後的那一天就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吧，竟然能困成這個樣子？
想想，一天拼死拼活地趕路，到了瀚雪國後估計就開始醫治凈化白山老人七個弟子和她骸骨裏的瘴母之毒。以她對他的了解，解毒的過程中他必定是一直等著，沒有休息過。最後得知她跑到迷霧森林來，他肯定又是緊趕慢趕地趕了一天才趕到，緊接著就是上鐘山來重新布下封印了。
好幾天沒休息，再耗盡全身的力量融合體內妖丹的妖力和元神的神力，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眾人：“……”
這殿下心也太大了吧，這都能睡著？
“封印的事已經了結，我們回去吧。”萬俟竹音好笑地扶著噬月將他放到區吳的背上，揮手告別那封印，與眾人一道轉身離開了。
沒有人註意到，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噬月衣擺下的一片血汙在他俯倒在區吳背上，衣擺碰觸地面之時，眨眼間便從衣擺轉移到地面後消失不見了。
——
噬月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床上，房間裏燭火搖曳，顯然現在已經是深夜。外面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噬月擡起頭來就看到萬俟竹音端著一個瓷碗從外面走了進來。那還隔著幾丈遠就傳來的濃郁的藥味，讓噬月不禁皺了皺眉。
倒不是他害怕吃藥，而是即便是中藥這種口味十分可怕的藥，開藥的人不同味道也是有極大的差別的。這碗藥一聞這味道就知道不是嫵娘開的。
萬俟竹音看到了他已經醒了，眼中微微露出一份安心之色。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噬月坐起來，卻竭力遠離自己，還以為她發現不了的模樣，唇邊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淡淡道：“這是蕭先生剛剛熬好的藥，趁熱喝了吧。”
噬月皺了皺眉，果然，他問道：“嫵娘呢？我的藥一向都是由她負責的，這次怎麽會換成蕭星寒？”
萬俟竹音見他不願意喝，但也沒強迫他，將藥碗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擡手輕輕撩起他臉頰邊上的亂發，道：“這邊的事處理好了，我讓嫵娘帶著孫毅孫誠，還有浮泉刀怪他們先回去了，離開太久，我擔心新月那邊應付不過來。”
“放心吧，新月沒你想的那麽弱，不會那麽容易就給幹掉的。”噬月躺回床上，睡了一覺，他覺得精神好多了，“我睡了多長時間了？”
萬俟竹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三天兩夜了。”她都差點以為他要就這麽睡死過去了。
“這麽久？”噬月翻了個身，撐著下巴問道，“快說，你有沒有在我睡著的時候趁機撲倒我？”
☆、一百八十 萬俟家族（二更）
萬俟竹音看著他，並不說話。
這妖孽又想給她轉移話題，每次都這樣！不過仔細想想，其實自己也是半斤八兩，每次都是抱著不讓對方擔心的想法，結果反而事與願違，偏偏他們卻還是學不乖一次又一次樂此不疲地做著這種自以為是的蠢事。這一次也該好好地說說把這個壞毛病改掉的。
萬俟竹音唇角微抿一下，俯下身去，一手按在他的胸膛之上，一手撐在他腦袋左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性感的薄唇，緩緩道：“你是想我撲倒了還是想我沒有撲倒？”
說話間，炙熱的氣息連同著她身上獨有的香氣一起噴灑在噬月的臉上，讓他一陣心蕩神馳。
心動不如行動，噬月微擡起頭就要吻上去，萬俟竹音卻往後退了退，躲開了他的唇。
噬月：“……”
胸膛被按住，他想起身也起不來。
“既然你醒了，咱們是不是就該說說承諾這件事了？”萬俟竹音一個輕巧地翻身，跨坐在噬月的身上，雙手按住他的兩邊肩膀，腦袋湊的更近了一些，偏偏又不讓他吻到。
噬月試了好幾遍都失敗了，他淡淡道：“等你什麽時候能做到你承諾過我的事再說。”
萬俟竹音微揚起下巴，笑顏如花，“在鐘山上我不是已經發過誓了麽，你放心，為了本小姐下半生的幸福，我也一定不會再食言的，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你了？”
噬月輕哼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萬俟竹音道：“用這種事情來起誓，小東西你是有多想要我？”
萬俟竹音磨牙，“確實是很想要很想要呢。”
說罷，一俯身以紅唇在他的薄唇蹭了蹭，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又退了開去，淺笑道：“可惜呀，本小姐意志堅強，我告訴你，你以後再敢騙我說你身體好了，你沒事，等到大婚後我再好好跟你算賬，騙我一次你就睡書房一年！”
“小東西，你這是要玩火？”噬月盯著上方一抹嫣紅，眼神驀地變得危險。
萬俟竹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有本事你起來反抗一下，本小姐不嫁了！愛答應不答應，你再這麽不知愛惜身體，等你把身體糟蹋得差不多了，我就去找別的年輕力壯又聽話的小夥子，像新月那樣開個後宮，納他十個八個男妃！”
噬月盯著眼前說得神采飛揚的女人，咬牙。
“既然小東西這麽迫切地要求，為夫也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了，”噬月微笑道，“那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好好交流一下關於後宮這個事情了？”
萬俟竹音謹慎的瞥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麽？”她可不傻，噬月這貨怎麽可能真的興高采烈的跟她交流這種東西？
噬月冷笑一聲，俊雅的容顏上是笑吟吟的神色，“既然咱們都在床上了，當然是要這麽交流！”
“……”為什麽這世上能有人將這樣下流的話說得如此的理直氣壯雲淡風輕？
萬俟竹音挑眉，不甘示弱地開口道：“難道殿下要親自為本小姐挑選男寵？先說明，本小姐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身材不好、容貌不俊、能力不佳的我是不會要的。”
噬月出其不意地抓住萬俟竹音的兩只手腕，趁她驚怔地瞬間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了身下，落下的紗簾後面傳來噬月冷靜的聲音，“這恐怕要讓未來親王妃失望了，像本殿這麽出色，身材相貌能力皆是頂尖的，只怕翻遍三界都不會有，所以，未來親王妃的幸福還是交給本殿就好了。”
語畢，噬月一低頭就攫住了萬俟竹音的雙唇，這一次沒有讓她再躲開。
很顯然，噬月是典型的實踐出真知，與萬俟竹音的宗師級理論學渣級實踐截然不同，沒一會兒，萬俟竹音就軟倒在噬月激烈的熱吻下。
良久，兩人分開，喘息著相擁在一起，房間裏氣氛有些熱烈，又有些微甜。
“小東西，還想要什麽男寵嗎？”噬月輕輕揉捏著萬俟竹音略有些紅腫的唇瓣。
“……”這是犯規！
萬俟竹音很煞風景的威脅道：“噬月，你信不信我揍你！”
不是她不解風情，而是自覺告訴她如果現在不將這種事的主動權拿到手的話，她的婚後下場會很慘。
噬月低笑一聲道：“小東西，你不對我動粗，我也不會出手，相反的，你若是想動手，咱倆不妨試試看誰比較厲害，當然，要是把蕭星寒和須彌引了過來，我也不在意讓他們點評一下。”
萬俟竹音眨了眨眼睛，這妖孽還打算和她動手不成？雖然她也很好奇自己現在的實力到底到哪了，但這貨體內的兩股力量壓根就還沒徹底融合好，之前在鐘山山頂已經勉強動用了一次，再來一次搞不好就要被反噬而死了，她可還不想當寡婦，這樣的傻事做不得。
萬俟竹音微微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噬月一番，不過，使點小手段將他扔地上去還是可以的。
“唔，噬月，你卑鄙！”突然，萬俟竹音悶哼一聲驚叫出聲。
噬月微微挑眉，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嫣紅的嬌艷，微笑道：“我怎麽卑鄙了？我對音音你下藥了還是用機關算計你了？”
萬俟竹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在噬月的位置看起來卻是媚眼如絲的嬌嗔。
她咬牙道：“要不是我沒有防備，你怎麽可能會得手！”這妖孽居然像人類那樣點她的穴！？要是一般的點穴手法萬俟竹音倒是不怕，問題是噬月拿穴的位置十分專業準確，下手雖然不重，但是……剛好點在了她的敏感位置上了！
見她狠狠地瞪著自己，噬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低頭俯首在萬俟竹音的肩頭道：“小東西不是想要與本殿交流一下麽？那咱們今晚就好好交流一番，免得未來親王妃還想要去找幾個男寵。”
萬俟竹音：“……”
淡淡的燭光透過淺薄的紗簾映出柔和的光芒，紗簾後面，低聲纏綿的親吻聲在房間裏回蕩著。偶爾，還夾著低沈的話語聲。
“小東西，還要男寵嗎？”
“唔……噬月，你混蛋！”
“本殿的身體好嗎？”
“……你再繼續糟蹋就不好了！”
“呵呵，既然小東西對本殿的身體沒有信心，那我們不妨做到最後？”
“……”
“不……唔……不要了……”
“那麽，小東西，以後還敢說要去找年輕力壯的男人嗎？”
“不說了，不找了！可惡……妖孽你給我等著！”
“本殿隨時靜候音音吩咐。”噬月的聲音最後含笑道，取而代之的是越加纏綿悱惻的熱情，一個個細碎的熱吻落在萬俟竹音的臉頰、脖頸和耳後。
一陣陣洶湧的浪潮襲來，萬俟竹音腦子一熱，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噬月將她擁進懷裏，在她的耳邊低語：“睡吧，等睡醒了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情，到時候選擇權就在你的手上了。”
——
清晨。
萬俟竹音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一張帥臉，腦子裏還有些懵。
半晌後，她咬牙捏了捏面前的俊臉，“噬月你這混蛋還睡！給我起來！”
她想起來了，昨晚這死妖孽居然敢陰她，點了她的麻穴讓她動彈不得，然後，然後……除了最後一步，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全都做了。
簡直混賬！
他就打定主意覺得自己不會對他出手讓他傷上加傷是不是！？
好吧，自己確實是不舍得。
“小東西一大早起來就這麽有精神，是在怪本殿昨晚沒有做到最後嗎？”噬月伸出手握住她的捏自己臉的手，一手摟著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帶近了幾分，臉上的笑容邪肆魅惑，“還是說因為昨晚受不住暈過去了沒享受夠本殿的熱吻？”
“你……你、你不要臉！”萬俟竹音想起昨晚這妖孽對自己所做的那些……一張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來了。
這貨以前不是天尊麽？怎麽現在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小妖精把他給教壞的？
“呵呵，這怎麽會是不要臉呢？”噬月湊近她，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四片唇若有似無地摩擦著，“音音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這麽挑逗我的麽，我現在不過是將你最喜歡的方式用在你的身上罷了。”
“……”
臥槽！原來那個小妖精是她自己！
一陣陣麻酥酥的感覺從唇瓣傳到大腦，再從大腦傳遍四肢百骸，萬俟竹音抑制不住渾身一陣輕顫。
噬月勾唇笑了笑，漂亮的琥珀色眸子裏閃著點點星光。
可惡！
萬俟竹音暗罵一聲，張嘴狠狠地咬了一下噬月的薄唇，隨即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將他推開了點，假裝鎮定道：“休息夠了就起來，京都那邊傳來消息，紀宇謙的死被傳出去了，我得趕緊回去。”
噬月皺了皺眉，“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本就瞞不了多久，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誰給傳出去的。”
當晚在紀王府裏的有慕容廷深、第五石燕、影衛隊、祭司院的四大祭司，還有紀宇謙鎮西軍裏的親兵，慕容廷深已死，第五石燕被洗了髓沒有一年半載都動不了說不了話，影衛隊現在是新月的人，他們都不可能會說。至於紀宇謙的親兵，不管是對瀚雪國還是突然化友為敵的靈海國，鎮西軍的這一戰都是不可避免的，在沒有找到紀宇謙的屍體前，為了穩定軍心他們也不會傳出去才對。
那麽，最有可能的便是祭司院的四大祭司了。
萬俟竹音還是不明白，“他們這麽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楚陽國要是亡了，他們不也一樣都是亡國奴嗎？”
“你忘了，不管是在哪一國，有靈力的人都會混得風生水起，對於他們來說，只要地位不變，做誰的臣子不是做呢，更何況，他們還是第五石燕的人。”
“這倒是。”萬俟竹音無奈道。
漢奸這種人，還真是不管時間地域，只要有戰爭就會存在。
噬月坐起身來，一邊扶著萬俟竹音起來，一邊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覆活土蜘蛛？”
萬俟竹音點點頭，“這件事要解決倒是不難，當時說是說紀宇謙死了，可是誰也沒有親眼看見，事後更是沒有人見過他的屍首，我已經傳信給新月，讓她暫時以紀宇謙秘密出行為由拖著。”
“紀宇謙的妖丹在我的體內，我一直沒有動，就是等有一天找到合適的肉身幫他覆活。”萬俟竹音擡起右手放在自己的丹田上，細細感受了一下紀宇謙的妖丹，“看來現在是沒有多少時間給我了。”
說完，她看向噬月，眼眸裏飽含著期待。
噬月：“……”
這女人，真當他是萬能的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小事都拜托給他！
受不了她那肉麻的眼神，噬月擡手揉揉太陽穴，沈聲道：“知道了，回頭我讓鷲他們在太虛之境找找有沒有適合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萬俟竹音站起身來，瞇眼道，“不過，這事若真是祭司院那四個祭司做的，那我可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他們！”
既然敢和他作對，那就要做好被她報覆的準備！
“那我就靜靜等著看好戲了。”噬月勾唇笑了笑，牽著她的手走到梳妝臺前，按著她的雙肩讓她坐下。
梳妝臺前，一方葵形銅鏡襯映出人兒的倒影，鏡中人兒妍麗無比，娥眉輕掃，不施粉黛。淡紅的臉頰洩露了幾分俏皮。
噬月手執玉梳輕輕替身前人兒梳著一頭的烏絲，然後用玉簪替萬俟竹音盤了百花鬢，發絲搖曳在她玉樣面龐的兩邊，霎時間顯得傾國傾城。
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
萬俟竹音的腦海裏閃過這麽兩句話，如果能一輩子這樣，便是只有人類短短幾十年她也是滿足的。
她擡手握住噬月執著玉梳的手，從銅鏡裏看著他。
噬月也看著鏡中的人兒，微笑抿唇，鏡中女子亦是笑如春山，狀似嬌柳。
這一眼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噬月突然開口了。
“關於萬俟雪菲的事，小東西，你準備好要聽了嗎？”
萬俟竹音一楞，眼底卻是閃過一絲不知所措。
噬月也不急，就這麽靜靜等著，他和她都知道，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這都是一個繞不過去，遲早都要面對的問題。
萬俟竹音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後，轉過身來擡眸看著噬月說道：“我想這一定是個不短的故事，坐下說吧，我想先從萬俟家這個家族開始聽起。”
噬月挑了挑眉，在她的對面坐下，他的小姑娘果然很聰敏。
時間悠悠而過，沒有任何人打擾，噬月將萬俟家這個家族的起源、發展都一一告訴了萬俟竹音。
萬俟家在蒼澤大陸是一個很古老很古老的家族，或許說，它是一個很古老的母系氏族。
那時人類社會的生活水平很落後，所有的氏族幾乎都是靠打獵為生，好不容易從天人那裏學到的知識和手藝，因為武羅的一場洪水，人類死傷大半，那些賴以為生的知識手藝也就幾乎滅絕了。
就這麽艱難的度過漫長的年月，被天人縮短了壽命再造出的人類歷經了無數世代，大陸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聰明、善良又強大的妖界之主。
她教會了人類生火，教會了人類種植，教會了人類飼養，還教會了人類制造各種的器皿。
人類因此而將她奉若神靈，還替她建造了神廟，那一段時間，妖怪在人界是很受敬畏的，不少的妖怪被人類當成了神獸。每一個氏族都會有自己崇敬的妖怪，他們將妖怪的樣子刻畫在各種各樣的祭祀器皿上，在出門打獵或是有重大祭祀時，甚至會在臉上身上畫上那妖怪的模樣。
而萬俟氏族，就是在那個時期出現的，就在大荒，妖界之主居住的附近。
－－－－－－題外話－－－－－－
親們，明天開始每天都會有三更哦！
☆、一百八十一 往事（一更）
萬俟氏族一開始並不姓萬俟，它本是現靈海國地界的一個勢力強大的龐大氏族的一個分支，因不滿被壓迫，這一分支的首領便帶領著族人劫了宗族的一個糧倉，一路往南逃竄。
在逃跑的過程中，分支的首領死在一次追擊之下，他的妻子憑著一己之力，帶領著幸存的族人殺出重圍，繞到叢林裏躲藏了三個多月，造出了一艘船，漂洋過海到達現今的楚陽國國境，再一路北上，到了大荒附近的北地。
在北地，族人推舉了這名首領的妻子為新的族長，建立了當時已經碩果僅存的母系氏族——萬俟氏族。
這位萬俟氏是當年大洪水裏幸存下來的靈力者，不僅驍勇善戰，還極富領導才能，在她的引領下，萬俟氏族很快就收服了鄰近的幾個父系氏族，逐漸壯大成了北地勢力最大的一個部落。不僅如此，萬俟氏在部落穩定下來後還參加並指揮對土方、巴方、夷方等重大作戰，極大地擴張了部落的疆域，這也就是瀚雪國的雛形。
萬俟氏不僅能力卓絕，驚才絕艷，性子更是比男子還要豪爽，在北地聲名遠揚，就連當時的萬妖之主竹音都對她產生了好奇之心，特意前去拜訪過。
沒想到一見之下兩人一拍即合，成為了知己好友，竹音教了萬俟氏很多法術，還教會她如何煉制丹藥以增強自身的靈力和壽命。
因為有了竹音的教導，萬俟氏進步很快，沒多久靈力和內力就突破第十層，壽命更是延長至千年。
而部落在萬俟氏的帶領征戰下，很快就統一了北地，形成了蒼澤大陸的第一個國家——瀚雪。
萬俟氏便是瀚雪國的第一任國君，同時也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位女帝，萬俟氏除了是瀚雪國的國君，同時也主持祭天、祭先祖、祭神泉等各類祭典，又任神官一職，主持國家占蔔。
瀚雪國在萬俟氏的統治下很快便強盛起來，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國家穩定下來，不必在四處征戰，萬俟氏便挑選了王夫，很快，就迎來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孩子。竹音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很開心，帶著當時的天尊月離一起去為萬俟氏腹中的孩子行祝福之禮。
萬俟氏腹中的孩子在眾人的期待下漸漸長大，眼看著就快到生產的日子了，妖界與神族之間卻突然爆發了大戰，萬妖之主竹音被天尊月離斬殺，而月離也因傷勢太重而神形俱滅！
妖族在這一戰中元氣大傷，不僅妖界之主戰死，就連她身邊的四大神獸和四大兇獸也都消失不見了，一夜之間，妖族群龍無首龜縮於大荒遁世，對於那一場大戰並無人出來解說什麽。相反，隱於神殿多年，不再參與人界之事的神族又開始活躍於人界，關於那場大戰的原因和過程也由神族散布開來。
原因竟是妖怪害人，神族替天行道誅殺吃人妖族！？
長期與妖族共同生活在一起，不少人類的先祖還是在大洪水中被妖怪救下才得以活命繁衍後代的。關於妖界之主竹音打敗制造洪水滅世的武羅，拯救萬物蒼生的傳說更是傳遍整個人界，所有的人類對於這個說法都是嗤之以鼻的。
曾經將人類看作螻蟻試圖滅了人類的天人，和救過人類，並和世世代代的人類和平共處的妖怪，人類們當然是選擇相信妖怪了。
普通人類尚且如此，萬俟氏與竹音情同姐妹，與月離也是交情不淺，那兩人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她比誰都清楚，她更不相信他們會如神族所說的那樣會自相殘殺。
好友無故慘死，萬俟氏挺著個大肚子開始明察暗訪，但始終無法查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而就在竹音死後的第七天，突然有一個她從所未見的妖怪找到了她，將關於那場大戰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她，並拜托了她一件事——幫助竹音覆活。
萬俟氏在悲痛之餘，雖然很想親自手刃望月為好友報仇，但萬俟氏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別說殺了望月，便是傷她都不太可能。更何況，比起報仇，讓好友重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於是萬俟氏就答應了妖怪的請求，從此開始了萬俟家族漫長而隱秘的事業。
聽到這裏，萬俟竹音大概了解了萬俟家族的發家史和瀚雪國的建國歷史，心裏的疑問卻是越來越多，她先挑了個最關心的問道：“那個去請求萬俟氏幫忙的妖怪就是你？”
噬月點了點頭，“你死了之後，妖丹和屍首皆被奪走，我當時急於救你，什麽都不管就直接趕去了泰山府君的面前，求他讓你覆活。而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望月欺騙天人稱我被妖族陷害傷重，為避免妖族侵害神族，遂拼死與妖界之主同歸於盡，天人信以為真，全族圍攻妖族。為了保全妖族，為日後覆活竹音保存力量，無奈之下，奕辛只好帶領妖族退避進大荒深山之中，四大神獸和四大兇獸聯手耗盡妖力設下結界，這才避免了妖族被盡數屠殺。”
“但也因此，四大神獸陷入了沈睡，四大兇獸也是元氣大傷，窮奇更是昏迷好幾百年。”
原來，當初並不是只是殺了她望月就停止了報覆，而是趁機想要將妖族趕盡殺絕！
萬俟竹音在心裏對望月進行了幾百遍的滿清十大酷刑，才算舒緩了些，又問：“泰山府君那不吃虧的老頭子跟你要了什麽條件才肯答應你讓我覆活？”
泰山府君可是出了名的吝嗇，就連向他討要一個靈魂都得一個換一個，要讓妖界之主、曾經的鐘山之神覆活，這麽大的一件事，想也知道泰山府君不可能會白做，那死老頭肯定從中拿了不少的好處！
噬月低低笑出聲來，即便是轉生沒見過泰山府君，她也還是一樣很了解那吝嗇的老頭子。
他笑道：“他要了四大神獸五千年的妖力，將他們四個分別封印在了四塊玉佩裏，才答應了我的請求，並告訴我你重生所需要的條件。”
“但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去泰山的那短短的幾天裏，望月就對你的心臟下了詛咒投入了到了輪回道，還因為無法攻入大荒而利用你的血肉混合蓇蓉下在了大荒的水源源頭，讓妖怪無法生育。最後，她還為了徹底斷了你覆活的可能性而要在你的頭骨和肋骨上刻下詛咒。我從泰山回來後，望月已經做完了前兩件，我只來得及阻止她在你所有的骸骨上刻下詛咒。”
“當年我去請求萬俟氏幫忙，就是因為望月存放骸骨的地方設下了妖怪無法進入的結界，而我當時已經放棄天尊的身份自願為妖，想來想去，也只有萬俟氏可以幫我這個忙，我便去找了她，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並請她將你的骸骨偷出來。”
萬俟竹音微微蹙眉，“最後她失敗了？”據現在她那骸骨已被詛咒了的情形看來，那個計劃是沒有成功的。
“不，她拒絕了我的請求。”噬月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萬俟竹音脫口而出，她不相信萬俟氏那樣的人會這麽不講義氣。
噬月笑了笑，將她環於胸前，繼續說道：“萬俟氏很聰明，她跟我分析了當時的情形，其一，覆活所需的屍首齊全的條件已經徹底沒有了；其二，望月的詛咒是千世輪回，時間未到詛咒無人可破，就是泰山府君也無能為力；其三，望月依舊對妖族虎視眈眈，結界又能擋到什麽時候？”
“於是，我便和泰山府君改變了條件，讓他助我幫你重生，讓你生出了靈魂，並在你的每一世輪回裏做了點望月無法察覺的手腳，使你的靈力在每一世裏得到增長。”
“另一方面，萬俟氏找到奕辛，犧牲了化蛇，拿著他的頭骨和四根肋骨，進入到望月存放骸骨的地方，換出了你的。”
“為了防止望月察覺到你的骸骨被換出，萬俟氏便將四根肋骨交到了四個她最信任的屬下手裏，她自己則是留下了頭骨，然後，她拼盡了自己千年的壽命，和所有的靈力，將頭骨投入到了自己腹中，與她的孩子融為了一體，而那四根肋骨，也以同樣的方法被投入到了那四個屬下的體內，融入到了他們的骨血之中，此後，他們的後代中，都會有一個是帶著你的骸骨轉生的。”
“與此同時，泰山府君那老頭子算是良心發現了吧，將望月所做之事加油添醋地通報所有神明，鑒於之前先有武羅意圖滅世殘害生靈，後有望月因一己之私殺害曾經的鐘山之神，更是惡毒地對其下骸骨了詛咒，神也就禁止了天人插手人界與妖界的事宜，更是禁止望月踏出神殿一步。”
“做完了這一切，沒多久萬俟氏就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靈力很強，出生當晚整個瀚雪國的夜空都被她的霞光照亮，這不僅引起了瀚雪國百姓的註意，同時也引起了天人們的註意。”
“更讓萬俟氏不安的是，這個女兒越長越像竹音。那個時候，我已經陷入了沈睡，整個妖族也都在休養生息，萬俟氏孤立無援。為了不被望月的人發現，萬俟氏只能故意制造了一次事故，讓自己的女兒假死以騙過天人。瀚雪國無法繼續呆下去了，萬俟氏便帶著女兒再次漂洋過海，回到故鄉，沒多久萬俟氏心力交瘁而死，她的女兒後來則創建了靈海國。”
“而當初被萬俟氏埋入骸骨的那四個屬下也隱姓埋名分散各地，別說望月，就是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裏，他們的後代又是誰。”
萬俟竹音在噬月懷裏的身子僵了僵，她擡頭定定地看著噬月問道：“所以，萬俟蓮華就是那個帶著我的頭骨轉生的那一個萬俟家族的後代？”
噬月頓了頓，看著萬俟竹音的眼神有一絲不忍和擔憂，“嗯。”
“那萬俟雪菲呢？”
“萬俟雪菲就是萬俟蓮華。”
萬俟竹音不明所以地看著噬月，“這是什麽意思？”
噬月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到你的這一世，你的千世輪回就結束了。這五千年來，雖然望月被禁止離開神殿，但並不代表她就對你的事情放手了。相反，她派了不少的天人偷偷潛伏在人界，暗中查探你轉生的情況。只可惜，因著奕辛的故意引導，還有萬俟家族的插手，望月打探到的消息都是錯誤的。雖然暫時避過了，但越是到後面，你的身世也就越難掩蓋，因為你的靈力越來越強了，稍不註意被望月發現，再想破除詛咒就變成不可能之事了。於是，在我們無法控制的最後這一世，由萬俟蓮華帶著你轉移到了另一個世界去。”
－－－－－－題外話－－－－－－
親們，二更時間不變，兩點左右，三更在下午六點後哦！
☆、一百八十二 反了（二更）
萬俟竹音原以為經歷過穿越這樣神奇的事後，無論是什麽亂神怪力的事都不足以令她感到驚奇的了，但聽到這裏，她還是不免感到震驚了。
她是由萬俟蓮華帶到那個世界去的？
“怎麽帶？”萬俟竹音脫口而出問道。
噬月眼神微微一縮，沈默了一下方才說道：“萬俟蓮華封住經脈陷入假死狀態，我利用你妖丹的力量，再藉由泰山府君將她的靈魂投到了那個世界去，然後等待時機成熟就在那個世界生下了你，在教會了你如何控制靈力後，她也就再一次經歷死亡回來了。”
萬俟竹音微微蹙眉，問出了一個困惑了她二十多年的問題，“那個，我爸是誰？”
“……”這個，他怎麽可能會知道！？
看著噬月古怪的神色，萬俟竹音輕咳一聲轉回正題問道：“所以，我母親之所以會在那個世界出現，就是為了生下我並教會我運用靈力和法術，完成任務後她就回來了？”
“是這樣沒錯。”
萬俟竹音還是不解，“這裏有個問題，我母親在那個世界出生，成長，結婚生子，再到她死去，這中間經過了三十多年，那萬俟蓮華到底幾歲？萬俟軒逸真的是她哥哥？”
噬月摸了摸下巴，解釋道：“我也不明白這當中的因由，但似乎這裏的一天就相當於你們那的一年。因此，在你那個世界過了三十多年，在這裏卻只過了短短的三十多天，而萬俟蓮華也是在醒來之後才靈力大增，並學會了很多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法術，最重要的是，她成了紅蓮之主。”
“那是陰陽術。”萬俟竹音淡淡道。
看來媽媽和她一樣，是呼喚紅蓮以此結束生命的，那也就是說，媽媽的肉身絕不可能是被杜家父子吃掉的，為什麽即墨雲深要騙她？
“噬月，你知道我媽媽她當時是遇到了什麽人什麽事才需要用到紅蓮之火與對方同歸於盡的嗎？”萬俟竹音沈聲問道。
誠然，她的母親要回來就必須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只是要死的話根本就不需要用到紅蓮這樣的地獄之火呀。
噬月搖了搖頭，“當年是泰山府君將她的靈魂召回的，我再見到她時她已經懷有了莫竹音，她並不曾告訴過我任何關於那個世界的事情。”
萬俟竹音有一些失望，她嘆息一聲壓下心底的失落，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她們也都不在那個世界了，就算知道了原因又能怎樣。既然母親不說，那就必然不是望月的人追到那裏去了，不然她應該會通知噬月，她不說可能就是因為不重要吧。
說起了莫竹音，萬俟竹音突然就想到之前一直存在她心中的疑惑，她擡眸看向噬月問道：“莫竹音只是作為承載我的容器才被生下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莫竹音未免有些可悲。
還有，“我母親嫁給莫明賢，是我重生必須的，還是一切都是萬俟軒逸和慕容廷深的安排，而母親不過是順勢而為？”
終於來了。
噬月口中一陣發苦，艱難地開口道：“萬俟蓮華在那個世界生下的你，是只帶有竹音心臟的最後一世輪回，只有你在那個世界死去，千世輪回的詛咒才算是完成。我們等的就是那一刻，萬俟蓮華早已在你的身上施下泰山府君的咒術，在你死的那一刻，符咒自會將你帶回來，而莫竹音，體內懷有你頭骨的這個小姑娘，就是你的最佳肉身。”
“至於莫明賢，確實不是我們選的，當時萬俟軒逸已經容不下萬俟蓮華，而萬俟蓮華也需要一個丈夫，讓她生下一個孩子以承載她體內的頭骨，這個時候，於是她將計就計遠嫁楚陽國，為自己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生下莫竹音，將頭骨轉移到她的體內。”
萬俟竹音的心一陣疼痛，“我母親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以母親的能力，萬俟竹音根本就不相信莫明賢和王湘君那些人可以殺得了她！除非這一切都是她自願的，原因是什麽，一目了然。
噬月艱澀道：“她是中了屍毒，生下後毒發身亡的。”
萬俟竹音皺眉道：“不可能！母親是紅蓮之主，不管中了什麽毒都能自行凈化，她怎麽會……”
話說了一半，萬俟竹音頓住，片刻，面露哀傷問道：“她是為了我？”
萬俟蓮華是紅蓮之主沒錯，問題是，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當她催動紅蓮凈化屍毒之時，胎兒也會一並被燒成灰燼。
噬月點點頭，“當時萬俟蓮華正在生產，國師府外埋伏著敏貴妃的重兵，她明知道丫鬟端給她的那杯參茶有毒，為了保全你她還是喝了，然後將體內的靈力和頭骨轉移給你，護住你的心脈不受屍毒所侵，可是，失去了頭骨和靈力的她，在生下你之後就毒發攻心，死了。”
果然如此！
萬俟竹音痛苦地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眼看向噬月，眼神裏卻是有些冷，“當時你在哪裏？”
萬俟蓮華生下莫竹音的日子，如此重要的事，噬月不可能不在，不親自看著莫竹音順利出生並平安無事，他怎麽可能會放心。這麽多年來，莫竹音在那麽艱難的環境下都沒有丟掉性命，也都是因為他的緣故吧。
噬月迎上她的目光，緩緩說道：“我在瀚雪國，從萬俟蓮華嫁到楚陽國那天一直到你的靈魂回到這裏的那一天前，我一直都在瀚雪國。”
瀚雪國！？
這怎麽可能？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噬月嘆了口氣道：“這是泰山府君那死老頭答應將你的靈魂轉移回來的條件，他想要知道，竹音到底值不值得他花費這麽大的力氣去助她重生，所以，他要求我不可接近莫竹音，也不可以讓任何妖怪去暗中幫助莫竹音。”
泰山府君！
這個閑的蛋疼的死老頭子！就為了他那無聊的想法，就害死了她的母親！總有一天，等她看見那死老頭子，她一定要打得她滿頭是包！
但是，罪魁禍首還是莫明賢、王湘君和敏貴妃！
這個仇她一定會報的！
萬俟竹音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指甲深深紮進掌心滲出血來她都毫無所覺。
噬月握著她的手翻過來，一根根指頭掰開，拿出帕子輕輕拭去上面的血跡，低垂著眼簾讓萬俟竹音看不見他眼底的神色，他低聲問道：“你會不會怪我沒有保護好萬俟蓮華？”
怪他？
萬俟竹音一時有些茫然，腦子裏亂哄哄的。
追根究底，他們所有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重生，千世輪回最後一世，機會只有一個，稍有差池整個計劃就會失敗，到時候她的靈魂和心臟都會煙消雲散，別說重生，便是為鬼都沒有機會。
就這麽一個機會，噬月和萬俟蓮華絕對不會允許一點點的意外發生。
當時那樣的情形，萬俟蓮華的死似乎已是必然，這和噬月其實真的沒有什麽關系，畢竟他也不能未蔔先知，知道萬俟蓮華生產那天會遇到危險，否則，以他的性子估計會提前將那幾人殺死，以免威脅到萬俟蓮華生產。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釋懷又是另一回事，要她做到完全的若無其事，萬俟竹音覺得自己需要時間。
看著萬俟竹音變幻不定的神色，噬月知道她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只靜靜地替她擦拭幹凈她掌心的血，上藥。
“叩叩——”門外傳來蕭星寒的聲音，“小姐，影一來了。”
萬俟竹音楞了一下，神色不太自然地收回手，開口道：“我這就出去。”在這敏感的時刻，不管是噬月還是時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